抬着头的萦落,突然听见慕珏低声喃喃了一句,诧异的转过头,发现洛王专注的盯着空中,接二连三绽放的烟花,嘴角还噙着一抹舒心的笑意。
“王爷是喜欢烟花吗?”
烟花这东西,萦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美则美,就是过于短暂易逝了些,有些许凄凉之感,但她还未曾见过洛王,这样专注的看过什么东西,那神情像是透过烟花,怀念着什么似的。
想到此,萦落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难不成王爷跟那个姑娘也看过烟花,有过一段难忘的过往,所以才会睹物思人,露出这样的神情出来。
“你方才不是问本王,可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萦落点了点头,她方才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表达一下,她不想让严华,成为第二个乐良辰,因为一个乐良辰,已经让她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都觉无法去心安理得。
“那跟烟花有什么关系?”
方才她是问了,但洛王好像没有回答,因为便认为可能洛王这样叱咤风云的人,不会如她一样畏首畏尾,给自己留有遗憾,但听洛王此时的意思,还真是有。
“因为曾经阿姐入宫前答应过本王,要放满城的烟花,给本王过七岁的生辰~,但~”
萦落怔了一怔,洛王七岁那年,不就是皇后舅母入宫的那一年吗,所有人都知道洛王跟皇后舅母姐弟情深,皇后舅母辞世之后,便是他心中没人敢触碰的痛,好与不好,都没人敢多提一句,这还是第一次听洛王提起皇后舅母。
“是皇后舅母食言了吗?她定然是事多,忘了吧?”
萦落记得,皇后舅母入宫是在八月份进宫的,而洛王的生辰,是在一个月之后,母后说过,皇后舅母未曾入宫之前,后宫可谓勾心斗角乌烟瘴气,是皇后舅母的到来,让后宫所有的矛头指向她一个人,才算有了些平静,互相之间的算计也少了一些。
皇后舅母一个人,应付一个后宫的女人,再加上朝堂百官时不时的弹劾,联名上书要求废后,当时的皇后舅母定然分身乏术了吧,看洛王有些失落的神情,可能是皇后舅母入宫之后太忙了,便忘记了洛王的生辰。
“不~,阿姐从不会忘记任何跟我相关的事情,她说过,没有什么比我在她心里更重要了。”
萦落疑惑的拧了拧眉,她想起当时在惊华宫的时候,时常会看到有个蒙面的黑衣人三天两头入宫,就在惊华宫哪所凉亭里,跟皇后舅母事无巨细的说跟洛王有关的事情。
那时候外面一直有人传,说皇后舅母跟洛王断绝了关系,而且皇后舅母入宫之后,再也不曾笑过,但听那蒙面黑衣人叙述的时候,她眉目了都会带出一些欢喜的神情出来。
当时她就很好奇,那黑衣人究竟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能让皇后舅母如此的开心,便也偷偷的躲在灌木里去听,无非就是有关洛王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皇后舅母笑的。
一日被皇后舅母发现了,皇后舅母也未曾生气,招招手让她过去,让她坐在皇后舅母的膝上,一起去听,那时虽未曾见过洛王,却已经知道了他许多的事情跟习惯。
“不是忘了,那一夜确实放了满城的烟花,但是本王却没有看到~”
洛王说话的语气低沉到了极点,他抬着头,整个夜空的烟花,都投射进他的眼眸里,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眼角的失落。
那日虽然阿姐放了满城的烟花给他,却没有出宫陪他过生辰,那是自他记事以来,阿姐唯一一次没有守在他身边,只是生辰礼物多了一倍。
但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也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生辰唯一的念想,就是阿姐陪着他,吃一碗阿姐亲手做的长寿面。
“为什么?”
那时萦落还没有出生,自然不知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既然有那样一夜的烟花,而且看得出洛王对此很期盼,为什么却不看。
“因为陪本王看烟花的人,不在了,本王没了那份心情~,阿姐进了宫,她便再也不肯出来了,她说她怕出来之后,便鼓不起勇气回去了。”
阿姐进宫十二年,除了每年春初时节,站在临都城们上,与那千里迢迢赶过来的赫连子慕对视一眼,便从未踏出过皇宫一步,就连他生辰的长寿面,都是让宫人送来的。
“没事~,以后的烟花,我陪王爷看好不好~?”
萦落笑着握住了洛王的手,一直以来,萦落觉得洛王如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强大,但此时他突然孤独软弱的像是一个无助孩子,让她莫名的心疼起来。
“好,以后你陪本王~”
洛王清淡一笑,揉了揉萦落的头,这些年来,从没有一个人会出口安慰他什么,这也是第一次,会忍不住跟人提起阿姐来。
欣喜之余,慕珏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忧,他一直不敢太在乎某些人,因为他在乎的人,都没个好下场,像郁郁而终的阿姐,像死于非命的那个孩子,所以他怕眼前这个丫头,也会离开他。
“丫头,明日本王便陪你去渝州走一趟。”
未来的路,谁都不知道该通向何方,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一个结局,那他就跟上天赌一把,若上天真的不允许他身边有人,那他在乎的人去哪里,他便去哪里。
“好~”
萦落甜甜一笑,揽着洛王穿行在人群之中,她突然觉得一切比她想想的还要好,严华哪里,她是该去一趟,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躲着,却从没有跟严华明确的谈过,她欠他一个答案。
洛王能陪她走上这一趟,算是意外的惊喜,或许有洛王在她背后,她能够更加容易开口一些,毕竟此事托着,对谁都不好。
沉沉的朝阳缓缓升起,带着一些夏日的炎热跟春末的湿气,昨夜逛到后半夜的时候,萦落便带着洛王去了楹城最大的一间客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