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灵温钰没有想到, 原来他和舒无畏这样早的相逢。那是他穿到书中世界前的一次出差,沙雕作者告诉他自己写脱了, 一大堆厉害反派从云端下来,让他江湖救急千万到书中跑一趟。
他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跑了,附在靖王身上关闭了时空裂缝, 还狠狠调·戏了途中遇到的深情少年——他甚至把那少年的名字都忘记了呢,没想到那少年就是舒无畏。
可舒无畏喜欢的不是当初的靖王, 后来的顺德帝么?
“这些年来,我一直对把那三支箭给我的人念念不忘。”
舒无畏仿佛听到了他心中的疑惑。
“那个人难道不是你么?”他深深凝望着他:“陛下?”
温钰垂眸, 半晌才细若蚊鸣地回答:“是我。”
用手挡住眼,他的脸不可遏制地绯红起来。
没想到舒无畏就是那只小沙雕, 天道轮回, 真是太糗了。而更没想到的是这只小沙雕看上的还真是他,而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顺德帝……
温钰只觉心花怒放,几乎就要大笑出来。可他知道若自己真的笑, 这已经长成的大沙雕一定要羞怒,当即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陛下,陛下?”
舒无畏感觉到他忽然全身发抖, 一时间非常担心。温钰抽吸着吞口气把笑咽下去, 说道。
“我渴了累了, 想躺下来歇歇。”
舒无畏赶紧扶他躺下, 又给他取了水来。米虫瞟他一下,装腔作势地垂着眸。
“我头晕得很,你喂我。”
舒无畏当然是马上叫人取勺子, 非常小心地亲自一勺勺喂他。
唔,这样被强藩+已经长成的小沙雕贴身贴心伺候着,真爽……
米虫非常无耻地暗笑,结果一不小心呛着了,非常没风度地咳得涕泪交流。舒无畏哪怕再迟钝,也看出他的不对来了。
“陛下?”他期期艾艾道:“究竟什么这样好笑?陛下若是想笑,其实不用顾忌臣的……”
哟哟哟,你的小心心还真受到伤害了……
于是温钰冲他勾勾手指:“来来来。”
舒无畏迟疑一下过去。温钰再比划:“身子低些,再低一些。”
等他俯得足够低了,温钰抬手搂住他脖子,忽然在他嘴上吧唧一下:“你真是太可爱了,少年。”
舒无畏的耳根红了:“陛下?”
米虫兴高采烈地继续道:“你对我如此痴心,便宜你,现在就让你侍寝吧!”
“你你你——”舒无畏面红耳赤:“这里可是钦天监!”
“你还认床呀?那我们现在就回月下轩也行!”
于是走到屋外的青鸾听到一阵非常诡异的声音。屋里乒乒乓乓哼哼唧唧还有人不断反抗,听着竟像是陛下在对摄政王用强。
青鸾:“???”
他大气都不敢出,端着药紧张地躲在门外,好不容易等里面安静了才轻轻去敲一敲门。
“将……将军?”青鸾迟疑地说:“我给陛下熬好药了……”
“端进来吧。”舒无畏的声音听着很正常。青鸾松一口气,这才端药进去。屋内的温钰还在睡着,睡相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端庄,只是他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上扬、笑得很甜。
而舒无畏也在微微的笑。他轻轻摩挲着温钰面颊,半晌转头:“陛下刚刚醒来,但很快就闹累了又睡了。先把药放着吧。”
“哦。”青鸾放下了心,过去将温钰脉搏一探,微微诧异:“陛下的脉象,比方才要好得多了。”
“或许是因为开心吧。”舒无畏也笑。想了一想,他说:“青鸾,吩咐他们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回行宫吧。”
他们回了行宫。舒无畏想想不放心,把贺兰磬的药又给温钰用上一颗。海国秘药果然有效,温钰醒来后精神焕发,活蹦乱跳得如同打了鸡血。
他强烈要求舒无畏——侍寝……
舒无畏当然也就——从了……
米虫听到摄政王从了,真真是眉飞色舞。倒是摄政王淡淡一笑,道:“瞧你那点子出息。”
他干净利落地脱掉自己外衣,刚往榻上一坐,温钰就恬不知耻地扑了上来。舒无畏提住他领子往后一揪,似笑非笑:“这就等不及了?”
米虫兴奋得搓手手:“肉总要吃到嘴里才安心!”
舒无畏:“……”
“怎么,你这会倒正经了?”温钰暗笑:“你肖想了我这么多年,你当我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半睡半醒时,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知道舒无畏会偷偷吻他,吻他的额头指尖和眉眼。当时他意识昏聩,只觉得这强藩居然乘自己重病大吃豆腐,可真真是烦透了。如今得知十年前的往事,温钰才换了另一番心境。
“那时和这时,如何能一样?”
舒无畏托着温钰的脸细细端详,良久生怕惊着他似地将鼻尖与他轻轻相碰。温钰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轻轻唔了一声,他身子又像没骨头似的,顿时在舒无畏怀中软了下来。
舒无畏低低一笑,拥着温钰往榻上一倒,将他直压在自己身下。
“陛下今天,可把月下轩检查过了?”他在温钰颈上轻轻一吻:“此处没再有什么奇怪药·物,陛下此时此刻,都是出于本心吧?”
温钰低吟着哼了一声,双颊染上胭脂般的红晕:“怎么,你不放心?”
“嗯……”舒无畏轻声应着,交握住温钰十指。
“我总疑心那是梦境,我想你念你,可不只有十年。”他沉醉地嗅着温钰发梢指尖的气息。
怀中的身躯很软,一如多年前的大雷雨之夜。那时年少的他抱着精灵般孱弱美丽的人儿,心中忽悲忽喜,脸上亦忧亦笑。他拥他三个昼夜,忍不住便吻上了他的眉眼。而怀中人秀气的眉尖微蹙,睫羽轻抬,眸中竟似含一丝笑。
这明亮的笑让少将军不由怔忪,耳听得那人在怀中低吟。
——可惜呀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殿下在……可惜些什么呢?
这太息般的叹惋从此长久地印入他的灵魂,与漫天雨幕和湿漉漉的雨声一道,成他永不磨灭的记忆。时隔多年,当他终成坐镇一方的名将,回想此夜,心中总浮起一股柔情。
他在可惜什么,他在叹惋什么?多少次梦回,舒无畏站大雨外看昔年的他和自己,只恨不能重归那个梦境。
而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得以发问了。
“陛下……”舒无畏挨着温钰,怀中的身躯几乎要在自己身下融化了。
他忐忑不安发问,一如昔日的惴惴少年:“当时陛下临别时说着可惜,究竟是在可惜什么呢?”
“我在可惜——”温钰抬手也抚着他的脸:“时间太短了,这样的美味吃不到嘴里,真是好让人感伤呢……”
于是舒无畏的心放下了,他一时间几乎要欢笑出来。他与他是一样的,他果然并非一厢情愿。
微微一笑,舒无畏轻吻着他戏问:“那现在呢?肉吃到嘴里了吗?”
“嗯。”
米虫阖着眼,在舒无畏肩上啊呜啊呜啃了好几口,在睡过去之前笑出了声。
“现在吃到了,嗯……原来是我的,果真是我的……”
说着笑着,温钰彻底陷入了沉睡。
看他睡着,舒无畏轻轻一愣,随即包容而无奈地笑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低低说道。
“是你的,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