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勇带着荣桥爬进了鼠洞,鼠洞里逼仄的很,呼吸都成了问题。尤其是荣桥,拖着一条伤腿爬起来更是吃力。幸运的是前面没有老鼠爬过来,否则这么狭窄的空间非撞车不可。越往前爬空间越小,不得已两个人只得边爬边挖。他们也不晓得在这鼠洞里爬了多长的路,直到一缕凉风飘了进来,万俟勇才松了一口气。万俟勇看到前面有了亮光,他兴奋的告诉已经精疲力竭的荣桥,荣桥已经兴奋不起来了,他就希望赶快从这里出去,因为他的伤腿已经撑不住了。
万俟勇终于看到了出口,他双手扒住出口用力钻了出去。外面真是别有洞天,与那愆狱里的景象大相径庭,他看到四周是繁茂的的植被,鸟语花香,前面有一座巨大的城楼似的建筑,那座城楼气势雄伟,高耸入云,隐隐的他还听到了波涛声,万俟勇不禁感叹道:
“这鬼地方居然有这么壮观的景象,真是不可思议,想必那城楼就是圄堡。”?万俟勇只顾得感慨却忘了荣桥还在鼠洞里。幸亏荣桥在下面喊了他一句,万俟勇才想起来。
万俟勇把荣桥从鼠洞里拉了出来,荣桥见到外面这景象也着实吃了一惊,尤其看到对面的城楼更是惊骇不已。
“万俟先生,这城楼想必就是圄堡,咱们过去看看,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何止是荣桥饿得不行了,万俟勇也是前心贴后心了。他背起荣桥朝着城楼走了过去。天上下起了小雨,万俟勇加快了步伐,两个人在这个诺大的地方前行,在巨大的城楼映衬下,显得是如此的渺小。万俟勇和荣桥躲进了门廊里,城楼大门紧闭,万俟勇走上前用力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万俟勇开始在大门前低着头踱起步来。荣桥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那条伤腿,说:
“我可没法子从城墙上爬上去了,你还是想办法从大门进去吧。”
万俟勇没有理睬荣桥的抱怨,继续在大门前踱来踱去,就在这时,万俟勇看到一条野狗从大门旁跑了过去。他蹲到荣桥身边,说:
“你呆在这不要动,我四处去看看。”
荣桥苦笑道:
“放心吧,就我这腿那也去不了。”
万俟勇点了点头,冲进了雨里。远远的他看到刚才那条野狗在城墙边上嗅来嗅去,万俟勇躲到一棵树后,静静的观察着。不久,他看到野狗不见了。万俟勇赶忙跑过去,仔细查看,原来这城墙脚下有个狗洞!万俟勇兴奋异常,他俯下身子从狗洞里钻了进去,果不其然这洞直通城楼。万俟勇钻出来跑到城门廊,见荣桥倚在门上睡着了。他晃醒了荣桥,调笑道:
“你哪来这么多觉?”
荣桥揉了揉眼,说:
“节省体力,要不然肚子空空会饿死的!”
万俟勇笑起来,说:
“走吧!找到入口了。”
荣桥登时来了精神,展开双臂要万俟勇背,万俟勇笑道: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是因祸得福啊。”说着把荣桥背了起来。
万俟勇背着荣桥来到那个狗洞前面:
“喏,那就是入口。”
荣桥瞪大眼仔细看了看,发现城墙地下有个窟窿:
“这是狗洞吧?”正说着,那条野狗叼着一块肉从洞里探出头来,见到外面有人,野狗迅速从洞里窜出来,跑进了林子里。
“刚钻了鼠洞又要爬狗洞,这是上辈子做的孽啊!”
万俟勇故意戏谑道:
“你没见那条野狗嘴里叼着吃的吗,你要是不钻,我可是要进去了,饿得不行了。”
荣桥撇了撇嘴,自嘲说:
“既然上辈子做了孽了,这辈子我就继续做下去,到下辈子我去当和尚赎罪。”
万俟勇笑着把荣桥放了下来,荣桥顺着狗洞“刺溜”一下爬了进去,万俟勇心想填饱肚子看来比作孽来得重要。他四周看了看也钻了进去。城墙里面又是一番景象,宽阔的楼前广场,镶嵌着深褐色的地砖,广场两侧摆放着一人多高的香炉,香炉里干干净净的似乎很久很有燃起香火了。万俟勇又看了看对面高耸入云的城楼,城楼由数十根合抱粗的大木柱和许多粗大的楹梁接合形成坚固的构架,上有两层重檐楼、气势雄伟。万俟勇赞叹道;
“好一座城楼!”
他背起荣桥往城楼里走过去,就在他们穿过大门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万俟勇停住了脚步,仔细望过去,站在前面的是个道士模样的老头儿,那老道一脸的慈祥,撵着小碎步迎了过来,万俟勇放下荣桥时,老道已经到了近前,他拱了拱手,寒暄道:
“二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可到寒舍稍息片刻。”
万俟勇还了礼,应道:
“道长有礼了,不知道长法号。。。。。。”
老道甩了甩拂尘,说:
“贫道圆觉!”
万俟勇点了点头。圆觉侧身看到荣桥瘫在地上,便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被狗撵了还是被鸡签了?”
荣桥听完,心想这老道有意思,说话猴了吧唧的,他就引子答道:
“刚被狗念叨的,腿断了。”
老道嘻嘻的笑了起来,真不知他听没听出荣桥的反讥:
“正好,我那里还有正骨的药,你们算是来对了。”说完,老道转身朝前走去。
万俟勇和荣桥对视了一眼,他走过去把荣桥背起来跟了过去。穿过大门,他们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道观,圆觉像阵风一样飘进了道观。万俟勇背着荣桥紧跟进去,道观有个小院子,院子正中有间不大的屋子,屋子正中摆着一个檀木香案,香案上供着三清,老道站在香案前,恭恭敬敬的给三清上了香,然后把万俟勇和荣桥引导了侧面的一个屋子里。
“这是贫道的住处,脏了些,请二位见谅。”
荣桥吸了吸鼻子,一股骚臭味猛的钻进了他的鼻孔,呛得他眼泪儿都掉下来了。屋子里凌乱的很,半张破席子铺在炕上,一炕破棉花套子堆在炕角,窗户纸千疮百孔,像马蜂窝一般。
“我们家那狗窝都比这干净。”?荣桥凑到万俟勇耳边小声叨咕着。
“不许胡说!”万俟勇小声呵斥道。
“二位先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些吃的。”圆觉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荣桥听完,肚子里立刻打起鼓来,他抢着应道:
“这个甚好,真是饿的不行了,多准备点,我饭量大!”
万俟勇在炕上找了个干净地儿把荣桥放下,两个人静等着圆觉送来美餐。等了很久,也不见圆觉回来,万俟勇心里有些不安,他自然知道这种地方谁都不能轻信,刚才真是饿昏了头了。万俟勇背上荣桥,说:
“咱们得离开这儿!”
“饭还没吃呢?”
“还想着吃饭?弄不好吃饱了命没了。”万俟勇迈步就要往外走。不料想和圆觉碰了个对面。圆觉端着一个大木盘子,盘子里卧着一条香气撩人的整狗。圆觉惊讶的问:
“你们要走?吃完了再走吧,我好不容易弄熟了。”
荣桥看着盘子里香喷喷的烤全狗,哈喇子流到了万俟勇的脖颈子里,万俟勇缩了缩脖儿,看着圆觉一脸的诚意再加上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他便搪塞到:
“我这兄弟内急,我背他去方便方便。”
圆觉把盘子放到炕上,大笑道:
“不用去外面。”他指着炕底下一个陶瓷罐说:
“用它就行!”
没奈何,荣桥只得退了裤子,硬往瓷罐里挤了几滴尿。话说简短,他们围着盘子坐下,圆觉掏出一瓶烧酒,三个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大嚼起来。酒过三巡,三个人的脸上都浮起了红晕。圆觉抹了抹油嘴,看了看万俟勇又看了看荣桥,突然笑了起来。万俟勇怔了一下,警惕起来:
“道长何故发笑?”
圆觉伸手往道袍里摸,摸了好一会儿,掏出来一串铜钥匙,在万俟勇面前晃了晃,说:
“你们想要的!”
万俟勇盯着圆觉手里那串晃来晃去的钥匙,心里既喜又忧:
“道长这是何意?”
圆觉把钥匙推到万俟勇面前,说:
“有个人让我带你们去大云州。”
万俟勇听完,大惑不解,这道士一语便道破了我们的来意,绝非简单人物,而他口中说的“那个人”又不知是何来历。
“什么人?”
“这个您就不要问了,你看天色已经黑了,你们稍作休息,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路上的什用,三更天我就送你们到入口。”说完,圆觉走出了屋子。
万俟勇与荣桥面面相觑,他揣摩不透这个圆觉道士到底是何用意:
“荣桥你觉得这个人可靠吗?”
“不知道,不过这老道狗肉做的真是一绝!”荣桥抠了抠牙缝儿答道。
“就知道吃!这危机关头你那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万俟勇少有的发火,他的确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事来得太过蹊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荣桥反而淡定起来,大概是填饱了肚子,胆子也上来了,他挠了挠脑袋,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事咱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随他去吧。”
万俟勇觉得荣桥说的也在理,这个时候,想得太多反而成了累赘。他默许的向荣桥点了点头,月上树梢,荣桥依然睡得鼾声大起,万俟勇则半睡半醒,等着圆觉回来。不久,外面有了动静,圆觉提着一个背箧走了进来:
“这背箧里面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路上什用,另有兵器两把,都是我贴身用的,大云州是个险恶之地,你们万万要多加提防。”圆觉走到荣桥面前,从道袍里掏出一个小瓷壶:
“把裤腿撩起来。”
荣桥看了一眼万俟勇,万俟勇点了点头。圆觉打开壶盖,一股沁鼻的花香飘了出来。他在荣桥的伤处揉了揉,然后从瓷壶里倒出一些红色的液体,抹在伤处:
“不出两日,你的伤就会痊愈。”说完他把瓷壶放进了背箧里。
圆觉背起背箧,对二人说道:
“随我来!”
万俟勇背上荣桥跟在圆觉身后出了道观。三个人小心翼翼的登上了城楼,月圆星稀,城楼上显得格外的凄凉,万俟勇往东边望去,一片波光粼粼,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波涛声。圆觉推开们,带着他们走进了城楼,黑漆漆的城楼里伸手不见五指,圆觉点起一根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带着他们在里面穿行,走到一堵墙前面,圆觉停住了脚步。万俟勇看到面前这堵墙并无异样,他悄声问圆觉:
“道长怎么不走了?”
圆觉将手里拂尘在墙面上轻轻一弹,嘴里默念了几句,随即那墙面豁然打开。万俟勇和荣桥看的目瞪口呆。圆觉将背箧放到地上和万俟勇说道:
“你不用背着他了,你让他下来走走。”
万俟勇放下了荣桥。神了!荣桥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总还是能走了。圆觉告诉万俟勇,这扇门走过去就是大云州的门户三界门,过了三界门就真正到了大云州的地界。万俟勇谢过了圆觉,背上背箧带着荣桥走进了那道门,消失在黑暗中。圆觉站在门前,闭着眼默念着,突然他微微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