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从你的脸色也能看得出来,你似乎有些疲倦。其实,那或许是给你治疗腿伤的副作用……这个,都怪我,至今仍然一筹莫展。”李盛颇有些自责。
乐平公主闻言顿时神色一紧,连忙又问:“以后,我难道要经常做那种怪梦?”
李盛挠了挠头,幽幽地道:“或许,我们应该研究一下《周公解梦》了……最主要的是,应该先将你的腿伤治愈才好。”
乐平公主却有些沮丧,她可不希望那种怪梦再次出现,简直是匪夷所思,不过,她的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一丝好奇,也有一点向往,因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如果与像李盛这般年轻有为的少年发生些什么,她倒是并不介意……
光黄古道。这里是古时由湖北黄州到河南光州的驿道,全程基本上是由青石铺就,一路上有许多亭台和石桥以供行人休息,这时的光黄古道还不像后世里那么荒凉。沿途,古枫古樟古松数不胜数,已在人世间屹立数百年的参天大树浓荫蔽日,根系纵横交错。这时节,秋意正浓。那些百年之久的古枫树枝繁叶茂,就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树干粗大,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伸开双臂也无法合抱。红色的枫叶挂满树梢,或随风飘落,或洒满古道,美丽的景色仿佛油画一般令人心醉。
历史上,杜牧和苏东坡都是沿着这条古道来到黄州的。当年,大诗人杜牧受宰相李德裕排挤,外放为黄州刺史,他路过光黄古道时写下了那首流传千古的名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寻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李盛和乐平公主乘坐马车走了不久,就看见一座古寺出现在眼前,山谷里庙宇参差错落,宝塔巍然耸立,更有一些松竹小径曲径通幽,时而还能听见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李盛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古诗“风定花犹落,鸟鸣山更幽”。
只是,却有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挡住了本就并不宽敞的古道,迎亲队伍笙簧并奏,热热闹闹的。李盛也听说过一些这个时代的婚俗,新娘所乘坐的马车,一般都是由女方家里自备,结婚三个月之后要由男方送回,这就是所谓的“反马”。
不过,李盛却没有心思去看热闹,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由于洪州城最终沦陷,淮南节度使杨渥任命秦裴为江西制置使,原洪州刺史钟匡时及司马陈象被淮南军生擒,杨渥下令赦免了钟匡时,却将陈象斩首于闹市。这样一来,钟匡范就会对杨渥更加心存芥蒂,他们之间本来就貌合神离,以后难免会有更多的矛盾。
李盛不记得杨渥的确切死期,但却知道杨渥平定江西之后,他就会被淮南的权臣逐渐架空,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杨渥一旦被淮南军的权臣架空,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淮南军的统帅即将易主,淮南军会越来越强大,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钟匡范起初是投奔杨渥的人,一旦杨渥倒台了,钟匡范难免会逐渐失势,甚至会失去江州的控制权,就算他到时候试图反抗,他岂能是淮南军的对手?
对于李盛来说,要想等到杨渥彻底倒台还不知道要多久,现在更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脱离江州当局,与钟匡范划清界限,免得将来钟匡范受排挤时,他这个幕僚也被当作钟匡范的心腹而惨遭不测。通过他对于钟匡范的了解,此人不足为虑。
李盛隐隐有些担心的是守成和尚,那个很有些神秘兮兮的和尚曾经多次问过他关于玄奘法师舍利子的事情,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天地良心,他对此一无所知啊!可是,总有人认为他是知情者,甚至那个刺杀他前身的刺客就很有可能是因此而行刺他的。
为此,李盛暗下决心,他必须撇清和玄奘法师舍利子的关系,如果他放出一些风声,编造一个故事,让别人替他背起这口黑锅,或许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等到淮南军对钟匡范一下手,他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些人的控制,从此金蝉脱壳了!
那么,李盛接下来的主要精力就要放在给乐平公主治疗腿伤这方面了,然后,他再回到江州处理一些善后的事宜,至于洪飞虎能否跟他走还有些悬念,他也意识到了,他还需要一个帮手,互相之间可以有个照应,当然,最好有个美女陪伴。
想到这里,李盛的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却被乐平公主发现了。
“李公子,你在笑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乐平公主打趣道。
“嘿嘿……我是在想,成亲真是一件大好事,洞房花烛夜,多么令人羡慕啊。”李盛眼珠一转,随便说了一句善意的谎言,其实,他也确实很羡慕那个新郎官。
乐平公主看着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你说的也是……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实,你也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你这么年轻有为,终身大事,必须认真对待才是。眼下,你可曾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说完,乐平公主深深地看了李盛一眼,她忽然希望听到李盛做出否定的回答。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难道她开始在意这个少年了?难道真的是日久生情了?
李盛却不知道乐平公主的心思,他的目光移向了远方,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之后,这才喃喃地道:“心仪的女子,哪有?真是好事多磨,造化弄人啊……”
李盛苦笑了一下,无论清雪还是董芸,都是家里的侍女,对于这两个女子,他更多是由荷尔蒙在作怪,近乎于朋友与红颜知己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种真正的爱情。要说到真正的恋人,那还是在后世里,可惜他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