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没有什么事情。
到了下午，来了一位夫人做咨询。
陆含霜与这位夫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再者，对方是来做咨询的。
她也不可能一直想在哪里见过对方。
她挂起礼貌的微笑，问道：“方夫人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睡不着。”
“失眠持续多长时间了？”
“很久了，从我嫁人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好好睡过觉。”
陆含霜怔了一下，她打量一下方夫人。
雍容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身上穿的带的都是极好的。
而且就算是年纪写着五十岁，可看起来也不过是四十的年纪。
如果结婚结的早，那岂不是几十年都没有睡好觉了？
那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医生呢？
“冒昧的问一句，方夫人多大年纪结的婚？”
方夫人突然笑的，可这笑有点让人害怕。
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陆含霜不自觉的就起了鸡皮疙瘩。
好奇怪的夫人。
不过有心理疾病的大多不正常，这些年她也习惯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是他明媒正娶回去的，当时整个Z市都知道我们结婚了，那天我很幸福，笑的很开心，那天我二十三岁，是最好的年纪。”
二十三岁结婚，今年五十，时间已经很长了。
但，明明那么幸福，为什么会一直失眠到现在呢？
“方夫人很幸福。”
“幸福？”方夫人大笑起来，“是啊，我很幸福，我一直是这么宽慰自己的，因为我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我必须要幸福。”
“......”
陆含霜大概了解了，可这方夫人说话，笑声都好奇怪啊。
她作为医生，尽了自己的职责就行了，多了也不要去想了。
“那方夫人是因为什么事情睡不着觉的？”
“不清楚，一直都睡不着都习惯了，也从来没去想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从新婚之夜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睡的吧，后来要不是为了要孩子，大概我要一直一个人睡下去的吧。”
陆含霜有点尴尬，应着头皮问：“方夫人为什么不早点去看医生呢？”
方夫人笑的有点狰狞：“谁知道呢？看不看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我今天就是随便走走，看到诊所的名字有点特别就进来了，这病不病，看不看的，没有意义了，至少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就够了。”
说完，自顾自的起身，自言自语：“嫁人还是要看对了，要不然苦的只有自己，我当年那么自信，可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心。”
陆含霜礼貌的起身送她，却被她这句话弄的更迷糊了。
“方夫人，您在服用安眠药吗？”
“睡不着的时候会吃，但是...”她突然抓住陆含霜的手，眼神凶狠，“你会知道的，诛心的感觉，从天黑睁眼到天明的感觉，不会幸福的，有些人就不配，所以大家都别想好过。”
陆含霜觉得这位夫人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通知家属陪同了。
她也不能强行留这个夫人在这里，只能先让王助理将她送出去。
顺便交代了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方夫人的家人。
王助理送完回来，坐到陆含霜面前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的眼神很恐怖？”
陆含霜倒是没觉得恐怖，只是有些疑惑她说的话，感觉上句下句的不连着，前后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没接话，而是问：“能联系她的家人吗？”
“联系不了，她也不填资料，非要进来找你看，我看是个老太太也没危险就放她进来了。”
“非要找我？”
“是啊。”王助理点头，“我挺奇怪的，你刚来没多久，怎么总有人来找你？而且你还不认识，太诡异了。”
陆含霜还是觉得方夫人有点眼熟，问道：“你觉不觉得她有点眼熟？”
王助理摇头：“没，但看得出是上流社会的富太太，我们接触不到。”
陆含霜想想也是，她们还差着一辈儿呢，应该不认识。
“陆医生，你还没回答我呢，不觉得很恐怖吗？”
“我们做这个行业的，有什么可恐怖的？”陆含霜接着说，“人一旦精神上崩溃了，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都不足为奇，所以我才想联系一下她的家人的。”
“别了，我们只是心理咨询，在上升，是精神病院管的了。”
陆含霜被王助理有点怂的样子逗笑了：“你比我来这里早，还怕这些？”
“我不是怕，而是我觉得刚才那位夫人的病已经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了，再说了，她家里人肯定不会不知道她有病的，我估计是不想管，我看她的车挺贵的，还有专门的司机，这样的阔太太，怎么会生病了不去治？又不是没有钱。”
这话听着不对，但也没什么反驳了。
陆含霜只能是笑着说：“你是不是嫉妒那位夫人有钱啊？”
王助理突然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陆医生，你是有钱，还有仲总那么优秀的男朋友，所以你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仙女，根本不知道人间的疾苦，你永远体会不到我这样的人的生活的。”
“你是什么生活？”陆含霜突然觉得王助理挺可爱的，“不就是一日三餐吗？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王助理激动的反驳，“我们的一日三餐是馒头咸菜，窝头肉沫，而你的一日三餐是高级餐厅的私人定制，你说我们怎么会一样？”
“......”
陆含霜被王助理这幅样子逗的不行：“你想吃，我也可以让你尝一尝高级餐厅的饭菜，其实和你们吃的真的是一样的。”
“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我就没有办法请你吃高级的饭菜。”
陆含霜看她神色恹恹，敛了笑容安慰道：“我的好同事，你真的想太多了，别想了，去工作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真的？”王助理眼神亮了起来。
陆含霜认真的点点头。
王助理起身高兴的离开，但是临走前还是说了一句：“陆医生，我还是觉得那位夫人很恐怖，有问题。”
陆含霜把她推出去：“行了，总是瞎想，那位夫人就是睡不着精神不太好，没事的。”
说完，她关上了门，回到椅子上坐着。
休息室里。
陆子希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刚才那位夫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