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场景,顾小宁心里咯噔了一下,人往屋子里小跑着过去。
家里面都被翻得一团乱,灶房,还有阿娘的屋,她的屋,哪儿都是乱乱
的,一看就是被搜刮过一圈的样子。
顾江河随后跟着进来,一看到这段日子以来顾小宁攒下来的那些物资,那些衣物,那些腊肉干货,此时是啥都没有了,顿时,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然后便是火冒三丈。
“哪个缺德鬼干得出这事?竟然偷东西偷到咱们家来了!”
顾江河气得不行,
那些东西,可都是小宁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十来天,一点一点补充完整的,这说没就没了,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跑了出去,没一会儿,
又回到了顾小宁身边。
“拴在屋后的那骡车也
不见了!”顾江河跑回来,气得不行。
等了一会儿,他没听到顾小宁的声音,再一看她的神情,她的神情阴冷的要命,那种冷飕飕的感觉,光是看着,
他的后脖子都是一凉。
“去东篱村。”
顾小宁深呼吸一口气,手握成了拳头,已经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如今能在这个时候,与他们顾家撕破脸皮,且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只有东篱村老程家那一群不要脸的人。
“阿娘,怀树他们……”
顾江河这个时候才是反应过来,阿娘他们也都是不在家里头,他跟上了顾小宁,直奔外面的那辆骡车。
“二哥,你带着阿爹守在家里面,我去一趟东篱村。”到临走前,顾小宁又改变主意,拦住了顾江河。
“你一个人去?”顾江河听了,顿时眉头皱的紧紧的,俊俏的脸上满是不赞同,“老程家的人
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车上有新买的物资,还有爹的伤药。”顾小宁何尝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过去极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可,她爹受了伤,骡车里还有新买的米粮物资,她担心就这么过去老程家,老程家壮男多,一把都抢了,那真是雪上加霜。
这么几次来回卖酸菜,加上酸菜的提价,如今她手里头的银子还剩下二百两不到。
这二百两,在现在来看,真是不少,可等到洪灾后,流民增多,物资减少,物价飞速提升,这二百两银子,便真是值当不了多少。
“你们在说什么呢,
什么老程家?”
顾良是一点听不明白自己儿子和闺女的话,他从骡车里探出个脑袋来,“江河,快把爹背下来。”
顾小宁也没有时间解释,交代了她二哥一些事,转身就往东篱村过去。
只希望,如今他二哥能够靠得住。
顾小宁往东篱村走的时候,很是冷静。
她不知道她阿娘到底是为什么任由程老太索取,这是最最关键的事情。
她有预感,只要知道了这原因,并解决了这件事,那么,这老程家无论做什么,
都不再对阿娘有任何影响。
可如今,该怎么办呢?
顾小宁站在东篱村村口,这一眼看过去,她一下就看到了老程家的房子。
她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下,
身上石青色的棉袄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有些反常的明艳的光芒。
随即,顾小宁握了握拳头,忍住了快步朝老程家走去的冲动,忽然转了身。
此时,老程家的院子里。
原本简陋的什么都没有的平地上,忽然就堆满了东西,米粮,干货,腊肉,甚至一些御寒的棉袄,衣服,还有药包,什么都有。
再加上一辆骡车,
一下子就是将这本来就不宽阔的院子变得拥挤起来。
程海和程虎两个人站在院子中央,两人插着腰的对吼着,程老太坐在一张竹椅上边,
让方大花和林小妹在一边整理那些米粮干货,程竹心和韩莺站在程老太后面。
程梅带着一脸懵的顾大宝,还有满是愤恨神情的顾怀树就站在骡车旁边。
在程梅后边的,是死死拉着她的衣摆的顾小荷。
程梅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脸色发白地看了一眼程海与程虎,然后看向程老太,“姨母,这些都是小宁给家里屯着的米粮,你们如此这般地都搬了过来,未免太过分了。”
事已至此,程老太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何况,她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更是从来没吃过大米饭,那种纯粹的白白的大米饭。
老程家的田,
靠着方大花和林小妹去种,这收成比不上别人家的,
年年又卖了不少出去,
能吃到的,
都是些糙米,糠米,这样的白米,真真是一辈子只当年在程家的时候吃过。
“如今都过了年了,冬天也要过去了,春天也要来了,这些你们家也用不着了,你们用不着了,那就给我们家正好。”程老太笑呵呵的,眼珠子不安分地转着,“还有这骡车真不错,以后猛子上镇上也就方便多了。”
“娘,这骡车可是我的!”程虎听到了,立刻转过头来,纠正程老太的话。
程海不乐意了,“骡车该是给我的,我是家里老大!”
顾怀树听着忍无可忍,他张嘴就要骂人,却是被程梅捂住了嘴巴。
“树儿,别乱开口。”程梅死死捂住了顾怀树的嘴巴,避免了顾怀树开口。
顾怀树两只手紧紧抓着程梅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眼睛瞪大了。
“你答应娘,不乱说话,娘就松开手。”程梅轻声说道,神色很是压抑。
顾怀树点了点头。
程梅这才是松开了手。
“娘,你怎么可以任由家里的东西被他们搬走!那可都是阿姐辛辛苦苦做酸菜,又是来回去镇上卖才挣到的钱,阿姐虽然总说做酸菜很简单,
可我看到过,阿姐的手,都因为做酸菜生了冻疮,但阿姐从来没说过,她总说做酸菜简单,可那样凉的水,阿姐要反复清洗叶子,还要拿着白菜叶子在调配好的汁水里来回涮,那生了冻疮的手都冻裂了。”
顾怀树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阿娘,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听他们的话,树儿不懂!”
程梅的脸色有些紧绷着,没有说话,眼睛却是盯着程老太。
程老太见这程梅真是半点不敢反抗自己,那脸上的得意便是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