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时,触目是一片刺眼的白,让人不适的消毒水味道让我难受的轻呼:“唔”
“良姻?!你醒了?!”欣喜若狂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有些费力的侧过头,看见段袁程头缠着绷带,衣衫不整,满脸憔悴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我。
“怎么回事?”我抬手想要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角,却触到层层厚重的纱布。
“别动!”似乎害怕我碰裂伤口,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医生说了,这纱布要等伤口完全结痂才能摘下来。”
“伤口”我有些反应迟钝的重复了他的话,半晌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对了,车祸!袁程你没事吧?!”
不顾他的反对,我挣扎着坐起身,拉着他的手上下检查一番,确定眼前的人除了些细小的擦伤以外再没有任何受伤,我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好好待良姻”我这放下心,雪羽那张带血的脸,和她的话却蓦然的闪进了我的脑海,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对了!雪羽没事吧?”
段袁程眼神一暗,原本因为我苏醒而熠熠闪光的眼神渐渐按下去,连带着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变得僵硬起来,没来由的,我心里一沉。
“到底怎么了?”见他迟迟不肯告诉我,我有些急了,推开他的手就想要掀被子下床:“如果雪羽也受伤了,那她也在这家医院对不对?既然你不说,那我自己去找!”
“良姻!”段袁程有些急了:“你腿上还有伤,我我告诉你!”
得到他的回复后,我这才停下了挣扎的动作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雪羽因为在车祸中,她承受了主要的冲击力,所以现在还在icu观察,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他的嘴巴一闭一合,我却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东西,仿佛在听到雪羽生死难测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她这样算是什么?被段袁程搀扶着这来到icu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那个被绷带包扎得不见往日美丽的人,我心里一阵难过:是为了给自己之前干过的事情赎罪吗?如果是这样,我宁肯永远不要原谅你!
如果真是为了给自己赎罪,那么我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在她恳求我原谅的同时,狠狠地拒绝她。
可惜时光不再来,我回不到过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病床上于生死一线徘徊。
在医院呆了几日,我身上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了,被段袁程死拉活拽的带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硬塞进车里送回了家。
“就算你待在那里,她也不会马上醒过来,与其折磨自己,不如回来等消息。”
因为他这一句话,我这才从病恹恹的心态里走了出来,但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良心的谴责,午夜梦回,总是回到那辆被撞得七零八落的车上。一遍一遍重历当时的情景。
也许是因为段袁程的缘故,雪家人对我的态度不怎么的和善,但为了唤醒雪羽的意识,也不想给雪羽的父母添堵,我只好拜托段袁程多陪雪羽说说话。
也许是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他将我安置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嘱咐我等他一会儿,便转身往医院方向走去。
我正坐在咖啡厅有些昏昏欲睡,面前的椅子却被人拉开,我抬眼一看,却是雪羽的主治大夫和一直对我有偏见的雪羽的父亲。
我正尴尬着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却冲我挥挥手,态度十分冷漠:“我只是带黄大夫来,让他给楚小姐你讲讲雪羽的病情。”
在把雪羽的情况简单介绍后,这位医生终于是勉强的开口说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截肢”
我动作一僵,可那中年男人却看起来像是没事人儿,似乎已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谢谢黄大夫了,您先回去吧!”空气静谧了片刻以后,他才缓缓开口,一启唇便是逐客令。
我本以为他只是想要让我觉得内心不安,想要让我感到痛苦,谁知道
“看来楚小姐还有所顾虑,没关系,来日方长,我等你考虑清楚”冷冷的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打断了我的思路。
“伯父”见他似乎要起身离开。我忙开口:“您就确定,在我让出段太太这个位置后,雪羽真的能够过得幸福吗?”
“这并不需要你操心楚小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准备好离婚协议吧!”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段袁程回来。
“良姻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他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角。艰难的开口:“雪羽她,可能要截肢”
虽然早就从主治大夫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但我却还是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能让段袁程继续因为我而备受良心的折磨。
这样想着,我怀着破釜沉舟赌一把的心情覆上他的手背问道:“袁程,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有答话,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翠绿的树叶随着徐徐微风摇曳,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照射在大地上,一块块斑驳陆离的黑影为行人遮挡了烈阳,带来一点儿微不足道的阴凉。
我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看着正在最是活泼的年纪的孩子们不畏惧那像要将人晒脱一层皮的阳光,互相追赶着玩儿,最后又被各自的家长拽回树荫下擦汗喝水。
“铃~”挂在门口的风铃由于客人的到来发出一阵悦耳的旋律,等候在门口的服务员习惯性地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这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打断了我对窗外孩子们的注视,我知道,他来了。
“请问一共几位?”无论在哪都会有的例行问话。
他摇摇头,没有看她,而是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我来找人,你去忙吧。”
抬起手向他挥了挥,以便他能够更快地找到我。这次,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呢。
眼见他落座于对面,毫不顾忌地端起我面前的冰咖啡喝了一口,我淡然地望着,等待他将暑气散去。只有这样,或许一会儿才能够好好说那个话题。
“抱歉,等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