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天俊脸露出惊愕之色,傻愣地看着萧向挽。
萧向挽的年纪与他相仿,说出这话的时候,双眸淡然纯真一点都不像是在为了与他搞好关系而说的恭敬的话,而且,确实就萧向挽如今的这身份,根本就不必屈身去讨好谁。
“向小……”
“向挽!”
李杰天一句话没说完,战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李杰天的话。
“家主。”萧向挽望着向她走来的战啸,开心喊道,但李杰天刚才喊她想与她说话,萧向挽也听到,她转头问:“李公子,你刚才想与我说什么?”
“没,没有了。”李杰天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萧向挽的手腕,在快结束时,他的武器银丝伤了萧向挽的手腕,浅浅的伤痕上,有些许的鲜血渗出但很快就凝固住。
战啸已经走过来,担忧地问道:“还好吗?”
“没事,险胜险胜。”她俏皮说道,俏丽的脸上露出着灿烂的笑意,血色的双眸在火光下如星辰闪烁。
李杰天微微握紧拳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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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
今夜的夜空不见一点繁星,不见月色如银,漆黑地就如同一个看不见底的漩涡。
刚回到弟子寮,尉迟典走到李杰天的身边,小声道:“家主找你,随我来。”
李杰天神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尉迟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不是为难你的,你今天和向挽的比试很精彩,能在她的手上过那几招已经很不错,其他擂台的人见到你与她的比试,都说你也很不错。所以,我想家主叫你过去,应该会夸奖你。”
李杰天冷冷一笑,没说什么。
江知聂的称赞也好,责骂也好,李杰天根本就不稀罕,他想要的是,离开江知聂……
“走吧。”见到李杰天的冷笑,尉迟典知道他心里在想的什么,他们谁都想离开江知聂,可谁都离不开。
两人来到江知聂所在的寝室,走到阖着的门前,尉迟典轻轻地敲了敲门扉,道:“家主,杰天来了。”
“都进来吧。”
尉迟典与李杰天听声,推开门走进去。
江知聂坐在椅子旁,手中端着青花瓷杯,抿了一口杯中清茶,视线并未落到他们这边,而是落在了桌面上。
等将手中青花瓷杯放下,江知聂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他的视线不锐利也不肃穆,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们一看见江知聂抬起头来,就立刻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江知聂道。
尉迟典与李杰天缓缓地将头抬起来,含着稍稍畏惧的目光望着江知聂。
江知聂淡然的视线与他们相对,缓缓启声:“杰天,我记得你的修为一直不上不下的,何时进步了如此多?”
李杰天心底暗暗一惊,在每月里江知聂的考试中,他觉得自己只要不被淘汰边,那么施力强弱都无所谓,因为在江知聂的手中,他们根本就无未来可言。
江知聂厌恶别人隐瞒他。
今天与萧向挽比试,李杰天使出全力,说来也是有点想要试试看自己的能耐有多大。
萧向挽年龄比他还小,却是人人都说的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在这点中,李杰天才会使出全力与萧向挽打的。可是对江知聂隐瞒实力这一事,该如何做解释。
“为何不说话?”久久不见李杰天说话,江知聂继续问道。
李杰天跪下道:“弟子的修为一直如此,只是前些日子听闻了向小先生所教的修炼心法后,自己就暗地里偷偷跟着来练,就这个月里才进步不少。”
“一个月的时间,你进步如此快?”江知聂半信半疑地问。
李杰天低下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找不出说词来欺骗江知聂。
“家主,其实向挽先生所教的修炼法子确实很管用。”尉迟典道,“今日你有没有看见灵侠院一个叫梁烟儿女弟子的比试?”
江知聂眉宇微微一皱,细想了下,脑子里并没有找到梁烟儿的任何消息,问:“她怎了?”
“梁烟儿是西院的弟子,等这次四族比试过后就要去参加夜寻的弟子。向挽先生在灵侠院当了先生后,原本她该是沈澜沈先生教导的,但是沈澜先生将她送到了向挽先生的课堂上,因为她本来就已经有一定的修为,所以在课堂上向挽先生教了她不少,特别是剑术。今日在擂台上,她的剑术精湛得我都比不上她。”
尉迟典越说越激动。
江知聂猛地想起,今日在擂台上有这么一个剑术不错的女弟子,但因为没听清楚名字,所以不知道尉迟典说的是谁。
“家主,向挽先生真的很厉害,听说她所教导的弟子,进步都十分地快。所以,杰天偷偷地去学向挽先生所教的法子,进步这么快也很正常。”尉迟典道。
李杰天微微感激地看向尉迟典,他知道,尉迟典在帮他说话。
“杰天,你可是真的偷偷学了向挽所教的东西?”江知聂问。
李杰天磕头,将光洁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道:“弟子该死,身为家主的弟子却偷偷去学别人所教授的法子,请家主责罚!”
“行了,抬起头来吧。”江知聂道。
李杰天缓缓地将头抬起来,目光与江知聂对视。
看见他眼中的惶恐,江知聂深呼吸一口气,道:“不必如此怕我,我虽然确实很讨厌自己所教导的弟子却学别人的东西,但是你要是能变强的话,这点我也就计较那么多。再说,向挽那个小丫头,年纪比你们还小,却可听到谁都说,她所教授的那个修炼心法很好。典儿,你将那个修炼的法子去找知道的人问下,让其他弟子也跟着来学学,对了记得跟我一份。”
“是!”尉迟典开心地应道。
江知聂将话转移了,那就说明不会怪罪李杰天了。
“还有,杰天,今日在擂台上你占了如此多的优势,可曾伤到她?”江知聂问。
李杰天的脸色再次一白,想起下擂台后萧向挽对他说的话,还有那张比起他稚嫩许多的容颜露出的灿烂笑容。他抬头,望向江知聂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李杰天暗暗握拳地点了点头,道:“我伤了她的手腕,很小的一个伤口。”
“伤口大小无所谓,能伤了她就好。”江知聂笑道,赞赏地看向李杰天,“杰天,你真的很让我意外,从来未曾想过你会变得如此厉害,竟还能伤了她。虽然杀了她有些可惜,毕竟你用她所教授的心法修炼进步得如此快,但是不是咱们江家的人,没必要留着。”说完,江知聂嘴角露出一抹佞笑。
**
战家弟子寮。
萧向挽从澡房回来,还未回到房间,却见到房间里亮着灯火。
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在屋里点烛火。
萧向挽脚步顿了下,神色变得谨慎起来。
这个点到她房间的不会是战啸,因为,她就是与战啸聊天说各自回去歇息,才去沐浴的,这会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再来她的房间里找她。
正当萧向挽在想,该如何做之时,屋里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进来吧。”
是超风。
萧向挽听到更加的不想进去,她这会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超风,但既来之则安之。
迈开脚步走进房间里,一进去,屋里的人让她有些惊讶。
不只是超风在这里,魅红与离钰都在。
这三人怎会如此凑巧都到了她的屋里?
萧向挽疑惑的目光看向离钰,离钰阴沉的脸如布了冰霜,散发出一股生人莫近的强硬气息。萧向挽再将目光落在超风与魅红身上,问:“超风师兄,魅红师姐,你们二人怎么有空来找我?”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与你聊聊天而已。”魅红启声,“向挽,你现在的修行到了什么地步?”
“上鼎初期。”萧向挽道。
魅红闻言,赞赏地看向她,道:“宫主说的没错,你很有天分,我认识你的那会你还是下鼎,也就两年多的功夫,你就修到上鼎初期,放眼九阳州的前一千年和后一千年,估计都没有谁能有你修炼得如此快。”
被这么夸着,萧向挽心里都快要将魅红当好人看了。
“魅红师姐你过奖了,我再怎么厉害也是宫主教出来的,最厉害的人还是宫主。”
“宫主确实是厉害,但是宫主修行也不见有你这么快,这次宫主闭关修炼,真是要突破上鼎中期。”
萧向挽身子一震,惊问:“宫主现在的修行才只到上鼎中期吗?”
“是的。”
“可是,宫主教了我们这么多修炼的法子,他自己应该修炼快成仙了,怎会才突破上鼎中期?”萧向挽问。难以相信离夜的修行也是卡在上鼎中期。
魅红叹了口气,道:“若宫主没受伤的话,这会确实也快成仙。只是,前些年宫受了次重伤,修为少了大半。又从中鼎上期重新修炼,因为受过伤,所以重新开始修炼很费劲,能回到上鼎中期已是不容易。说起来,宫主被重创的那会,也正是二公子受重伤之时。那事,宫主被重创修为减半,二公子重伤还身中剧毒。”
魅红悲伤的目光看向离钰。
离钰露出冷冷面色,不悦地将视线撇去一边。
萧向挽心底暗惊着,她一直以为离夜的修为很高,可是没想到他曾受过重创,现在的修为只有上鼎中期,且能不能突破都难说,魅红说的,受过重创,从新修炼起来很费劲。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与离夜打的话,她有胜算。
“那魅红师姐你们的修为如何?”萧向挽向魅红套话。
魅红坦然道:“我现在的修行与你一样,虽然宫主所教的法子很好,但是也是看人的,我不及你悟性高,能这么快地快就贯通宫主所教的,一直修炼也就知道上鼎初期,所以我才说你厉害。只是两年多时间,就比得过我十多年来的修行。”
听到魅红这话,萧向挽的心底更是有把握了。
看来选择权还是在她的手上,等四族比试结束后,就直接与超风说明想法,绝对不会跟他们回夜冥宫的!
“该回去了,在这待太久的话,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超风说。
魅红点头道:“好吧。对了,向挽照顾好二公子,宫主好不容易等他醒来,若是他出什么事的话,就算宫主再疼爱你,也会杀了你。”
临走魅红还不忘提醒萧向挽一声。
萧向挽点了点头,魅红与超风这才放心地走出去,离开弟子寮。
等了一会,听不到周围有任何的脚步声,萧向挽才敢启声,问:“你怎么会和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我的屋子里?”
“你以为我想?”离钰生气反问。
萧向挽道:“我知道你不想,所以不就好奇地问了吗?”
离钰生气地瞥开视线,道:“来你屋子里找你,就见到他们二人坐在屋子里等你,只是凑巧而已。”
“但是没想到他们只是来找我聊下,就跟我透漏这么多信息,我现在不怕夜冥宫了。”萧向挽骄傲地说。
离钰问道:“是因为离夜的修行只有上鼎中期,而你已经到上鼎初期了吗?”
萧向挽点头。
“真有把握能打赢他?”离钰半信半疑问,“虽然对于灵侠士来说,灵力是最能决定强弱,但是灵侠士的对战经验也很重要,有精湛的武艺也会是取胜的瞬间。”
“武艺这点,我觉得我自己还是不错的。”
萧向挽更是自信,她比离夜多活一世,且前世曾经历过那么的杀戮,武艺可说比她的灵力修为更高。
有灵力,又有武艺,萧向挽觉得都可以直接与夜冥宫作对了。
“那你打算如何?”离钰问。
“等四族比试后,直接与超风明说,不回夜冥宫要留在这里,若他愿意就这么放过我,那就这么着的。若他不愿意轻易放过我,那我就用拳头与他说话!”萧向挽握起了拳头,朝前挥了挥,装出凶狠的样子。
离钰看着她这个样子,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低头什么都不说。
他的眼睛陷入了回忆,深邃着。
萧向挽看见,问:“你真的要与夜冥宫为敌吗?刚才听魅红的话,你与离夜的关系似乎还是不错。当年离夜受重伤,你中毒昏迷不醒,但是他还是一直这么护着你,你真的可以不顾这点兄弟之情与他为敌吗?”
离钰闻言,抬头看向她,道:“或许离钰曾经与离钰兄弟情深,但是他所在乎的那个离钰已死,我不是真正的离钰,与他为敌我一点都不会觉得伤心难受。”
萧向挽抿了抿唇,对离钰与离夜这对兄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更加好奇。
曾经那么兄弟情深,但是两人受伤后,时隔那么多年的离钰却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离钰,这是有多少的恨,才会说出我不是真正的离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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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转眼间就到来。
又是一天的比试之日,再来到比武场上,这里也如同往日那样人山人海的。
今日的比试已经比昨日少了大半,比试也更加爽快地进行下去。
萧向挽运气好,没再遇到会冰系的弟子,打起来都手脚利落很多,基本都是一招解决对手。
水擂台有萧向挽在,成了第一场初试中最快决出十人的擂台。
顾谦虽然没遇到萧向挽,但是却也敌不过其他的弟子,在初赛就被淘汰下去。
水擂台晋级到下一场比试的弟子战家两个,唐家一个,江家五个,慕家两个。
其他四个擂台还在比试中。
萧向挽坐在长椅上,看着其他擂台的比试,坐着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有一种想让人睡觉的冲动。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萧向挽看向坐在长椅上登记的弟子,问:“师兄,我们已经打完了,可不可以回去歇息?”
登记弟子看向萧向挽,见到她眼角下的黑眼圈,道:“当然可以,已经没有你的比赛,你想去休息就去休息。但休息完了记得回来,等其他擂台都决出十人后,接下来的比试与抽签都会开始,你要是没来就直接丧失资格。”
萧向挽应好。
登记弟子就没再说什么,同意让她回去歇息。
萧向挽打着呵欠,出了比武场,走出去后,准备回弟子寮睡一觉,然后再回来。
刚出比武场,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
“向小先生!”
这叫唤,萧向挽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找她。
出于礼貌,萧向挽转身看向追出来的李杰天,露出先生般温和的笑容,问:“李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向小先生,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有些困了,想回去歇息下。”萧向挽道。
李杰天愧疚地看向萧向挽,纠结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萧向挽本就在等着他说话,可是半天都不见他说一句话,萧向挽问:“李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向小先生,昨日你与我稍稍比试过,能不能请你指点下我有何处不足?”李杰天问。
目光看着萧向挽并没有多少的期待,他其实只是无话找话说而已,也觉得他既不是萧向挽的弟子,萧向挽根本就没有理由来教导他什么。
萧向挽道:“你手腕力量不足,下盘力量也不行。可看得出来,你在基础功的修炼上,并不是很用心,反而还有点偷懒。”
李杰天一震,没想到萧向挽竟会说出他的不足。
萧向挽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惊讶,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李杰天的手臂与大腿,摇头道:“这肌肉都松松垮垮的,还不及我的硬,看来你不用心就算,还偷懒得有些许的过分。你该用心点修炼,你的灵力可以稍稍放下点速度,用心去修炼基础功和武艺,这样的话,你会成为个名声赫赫的灵侠士的。”
萧向挽抬起头,微微一笑。
李杰天震愕地看向她,微张的唇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静静地看着萧向挽好一会,问:”向小先生,你觉得我真的可以成为名声赫赫的灵侠士吗?“
“当然可以,虽说昨日与我比试的时候,你的属性法术确实有些克我,但是从你冰形成的速度,还有你冰的硬度可看得出来,你的实力并不差,就是有些懒不愿勤奋修炼。所以,你之后要好好修炼,说不定以后你也会成为我的强敌。”萧向挽笑道。
李杰天看着她的笑意,手紧紧握成拳头,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忽得有声音喊道:“先生!”
金元儿与离钰,还有战啸,沈澜四人都朝他们走来。
李杰天一看到这么多人,对萧向挽道:“谢谢向小先生的指点,希望向小先生你能在这场比试中一战成名,对了,向小先生,你这两日比试也劳累,可以的话让医师看看你的身体,弟子就先告退了。”
李杰天说完,转身就离开。
萧向挽听到他的话,意思下地点了点头。
“先生,你怎从比武场中离开了?”金元儿问。
从见到萧向挽从比武场离开,他们这一群人就纷纷跟了出来。
萧向挽看向离开的李杰天,再看向战啸,道:“我有些累了,比试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结束,所以我就想先出来回弟子寮歇息下,一会再回来。”
“这可怎么行?你要是回去歇息,比试就结束了如何?这比试可是不等人的。”沈澜皱眉道。
战啸启声:“这两日连续的比试确实很累,向挽会累也是正常。”
明显地在帮萧向挽说话。
沈澜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家主,我也知道比试辛苦,可也就辛苦这几天而已的,向挽都打赢这么多场,要是在这会失去这个机会就可惜了。”
“我会在比试快结束前将她叫醒的。”离钰出声道,锐利的目光看向战啸,道:“有人去提醒她,叫她醒来的话,那么就可以让她回去歇息会了对吗?”
离钰问向沈澜。
沈澜还没来得及说话,金元儿兴奋地举起手来,说:“我,我也可以!沈先生我也可以回去叫先生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