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他不对,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把她丢在犯罪现场,都是很糟糕的行为。
换作自己是卢雪兰,想必也会胡思乱想。
他却还要对她发脾气,实在太过分。
虽然他对她真的没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该迁怒于她。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涉及到伊瑾夏,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两年,每次一想到她,当初在水中痛苦挣扎的感受,就会全部回到脑海中。
那种痛苦,逼真得,就如同又重新经历了一回似的。
所以,他几乎不敢想起她,那种痛,不只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不会见到她,自己的顽疾也终会治好。
可为什么,她又再一次出现了?
而且一次又一次,让他失去理智,变得不像自己……
抽完一支烟,欧阳文的情绪,总算恢复了平静。
他回到车上时,卢雪兰已经靠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她,似乎还在瑟瑟发抖,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不要,阿文,不要丢下我……”
“她不爱你,她会害你,会害你的……”
欧阳文伸出手,拨了拨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微微叹口气。
“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见她了……”
他低声地说着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眼神也渐渐失去焦距,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医疗车离开码头,平稳地驶向欧阳家的山庄。
卢雪兰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阴郁的笑容。
很好,伊瑾夏,你既然还要出来搅局,那就别怪我狠心!
今天被丢下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从你身上讨回来!
欧阳文是我的,这辈子都只会是我的!
夜色渐深,去往兰枫山庄的山路上,黑色房车缓慢前行。
车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
伊瑾夏不安地绞着手指,这一路上,沈牧野都黑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真的很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会突然生起气来?
但没人能够告诉她原因,除非沈牧野亲口说。
冷焱坐在副驾驶座上,神色也极为凝重。
刚才在游艇码头上,那个自称伊瑾夏姐姐的人,说的那些话,还回荡在他耳边。
“牧爷,你可别被那丫头给骗了,她从小就心机深沉,没一句真话……”
“她为了钱,连自己的初恋都可以推到水里淹死,又怎么可能有真心?”
“阿文当年对她那么好,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她才有机会对他下手,牧爷你可别重蹈覆辙……”
冷焱皱了皱眉,那女人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不好判断。
但牧爷显然听进去了,所以才会一言不发。
而沉默,恰恰是他发脾气的前兆。
他莫名有点为伊瑾夏担心。
这丫头,对牧爷的关心,不像是演的,但她和欧阳文的事情……
冷焱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沈牧野的表情,差点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僵。
他赶紧收回眼光,不敢再多想。
车子很快驶入了兰枫山庄,而且在沈牧野的示意下,直接驶进了野望。
伊瑾夏本想先回趟远山居,跟爷爷报个平安,但看到沈牧野的脸色,却根本开不了口。
下车时,冷焱看她紧张得很,才告诉她,老爷子那边早打好了招呼。
伊瑾夏点点头,却更加紧张起来。
跟爷爷打过招呼,是说……她今晚不用回远山居了吗?
可……看沈牧野这幅样子,她真的……真的不想留在野望……
冷焱和保镖们很快退了下去。
沈牧野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卧室,伊瑾夏也只能跟了过去。
关好卧室门后,沈牧野就直接进了浴室。
伊瑾夏只能坐在沙发上,不安地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刚才在游艇码头时,是沈牧野非要自己留下来的。
也是他,让欧阳文照顾自己的。
他总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吧?
还是说,每次和她在一起都会遇到危险,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可以他的脾气,要真怀疑自己,早就掐住脖子逼问了吧?
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在那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