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知道了,一定会将我关起来。”夜岚笙是怎样的人,他究竟有多担心自己,有多疼自己,邵轻是知道的。她还有事情要做,以夜岚笙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她再做任何事情,她不能因为孩子没了自由。

魏程徽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说:“好。”

思绪回笼,邵轻看着漫天的白雪,从头冷到了脚底。她额头上贴着的符纸,压制住了她的灵力,而她的内力,也被魏程徽封住了,体内的血剑又呈现了休眠状态,她现在这个样子,有点武功底子的人就能将她打倒。

不知道走了多久,邵轻累得气喘吁吁,魏程徽终于停了下来,寻了个能遮挡风雪的地方坐了下来。

“先吃些东西。”魏程徽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邵轻,邵轻自然不会和自己的身子作对。一路上,魏程徽虽绑着她,可在饮食方面,却没有亏待过她,还不算太无人性。

吃饱喝足,邵轻靠在石壁上,瞪着魏程徽,“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魏程徽安静得吃着手中的干粮,一言不发。

就在邵轻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却听他淡淡道:“去镜台。”

镜台?邵轻愣住。

魏程徽回过头看着邵轻,目光微闪,“去镜台将你体内的血剑封印起来。”

“魏程徽你疯了!”邵轻骂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若是将她体内的血剑封印,不止她会死,就连魏程徽都要付出代价,毕竟血剑可不是什么凡物,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封印起来的。

魏程徽却道:“是你疯了,你可知你若在这样下去,不止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岚笙?”

那夜的那一战,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夜岚笙的灵力纯度受到了影响,如若不然他不止是那个程度。或许夜岚笙心知肚明却不说,也不在意,可是他不能允许夜岚笙有任何意外,至少在这六七年里,他不能够有任何意外。

魏家的人是不会去去坐城主那个位置的,而夜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夜岚笙出了意外,若魏月零不肯,不夜城变成了没有领导人的城池,那时#@$&

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邵轻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魏程徽淡淡道,“这种事情,岚笙即便察觉到了,也不会与你说。”

邵轻懊恼道,“若你不想我与岚笙在一起,我离开他便是,我不会和你去镜台,反正横竖倒要死,我要将孩子生下来!”

魏程徽眼底浮现薄怒,诉斥道:“你生下孩子一定会死,你若不去镜台,血剑便取代你,成为另一个邵轻,到时候或许会造成天下大乱的局面,这样你也愿看到?”%&(&

“我不管,我就是要将孩子生下来,血剑如何,天下大乱与我何干。”邵轻怒红了双目,“我不是萧轻悦,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我只是邵轻,我只为自己活,我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自己选择,你凭什么帮我选!”

“凭我是你唯一的亲人!”魏程徽倏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邵轻,银色的瞳孔中闪动着怒火,“凭我们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滚!”邵轻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抬手将魏程徽脸上的面具打掉,瞪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怒道:“一个数十年来从未来看过我一眼的哥哥,我不稀罕!”

半年前的邵轻,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若非步离给她的那个锦囊,那里面邵芸亲笔写的信,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年母亲和步离之间的事情,邵轻略有耳闻,只知道母亲和步离相爱,邵迟却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偏要母亲嫁给她的父亲。

“你!”魏程徽怒不可揭,一拂袖,抑制住怒气,背过身去不再看邵轻,咬牙道:“你若有本事,你便尽管逃,镜台无论如何,你都要去!”

邵轻深呼吸,努力平复怒气,她不能生气,会影响腹中的胎儿,“你尽管试试,岚笙一定会找到我的。”

罢,背过身去,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邵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魏程徽回过身来,恰好将这一抹笑收入视线中,眸光动了动。

“你去哪里?”邵轻听到脚步声,连忙回过头。

魏程徽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在这里呆着不要动。”

邵轻看着魏程徽隐入夜色当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抱了一堆干柴回来,用脚扫掉地下薄薄的雪,着手篝火。邵轻静静的看着魏程徽生好火,从包袱中从拿出一个铁壶,用剑挑着壶把,搁置在火堆上方。

很快的,一阵酒香扑鼻而来,邵轻这才知道,魏程徽在煮酒。

邵轻瞅了瞅魏程徽放在地上的包袱,暗道明明包袱不大,没想到里面却有这么多东西。

“你能不能喝?”

“能!”

月色正好,在雪地中煮酒,酒不熏人,人能自醉。

一夜无话。

第二日,邵轻是在魏程徽的背上醒来的。

邵轻想挣扎,却发现被点了穴道,动弹不了,“将我穴道解开,我自己可以。”

魏程徽已然没有了昨夜的激动,情绪恢复了淡然,亦没有再将面具戴上,“若不想累得半路流产,乖乖呆着不要动。”

邵轻一滞,忍着没有回嘴。这人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狠毒,竟然咒她流产,最好别落她手里,她一定会弄死他!

茫茫雪谷之中,除了风声,便只有脚踩着雪地上的声音。

良久,邵轻闷闷道:“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最好别给我逃跑的机会,不然我一定会卸了你的双手。”

“无所谓。”魏程徽淡淡道,语气平稳,分不清是不在意邵轻逃跑,还是不在意邵轻会砍了他的双手,又或是什么都无所谓。

魏程徽的身上很暖,邵轻懒懒的将下巴搁在魏程徽的肩膀上,侧头看着这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隐约明白为何魏程徽总是将自己的真是面容隐藏起来了。

实在是太相似了,看着他,就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整体上,两人的面容区别在于魏程徽的比较英气,而她,多了一份女子与生俱来的柔和。

“岚笙可知道?”邵轻突然问道。

魏程徽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邵轻是在问他,夜岚笙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邵轻有些不是滋味,听魏程徽的语气,夜岚笙似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说好了要对彼此坦诚,却没想,两人都还有着未能坦白的秘密。

魏程徽默了默,道:“当年他下山之后。”

邵轻也沉默了,她不难猜到,从小与魏程徽一起长大的夜岚笙,对魏程徽的面容熟悉之极,却不想有一天会遇见一个与魏程徽生得极为相似的自己,按照夜岚笙的性子,定然是起了疑心。如今邵轻才想起了,当年夜岚笙初见自己时,那满脸的惊讶是为何。

“岚笙回来后,特地去查了你母亲,随后又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了肯定,”魏程徽微微仰头,声音很轻,“我亦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我自小便没有母亲,看见别的孩子父母恩爱的情形,便会问我的父亲,我为何没有母亲。我很清楚的记得,每回提起母亲时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似乎连目光都便得悲戚,久而久之我便没有再问。”

邵轻静静的听着,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得知邵芸是我的母亲之后,我曾有段时间嫉妒过你。”魏程徽自嘲的笑道,“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抛弃我,选择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邵轻冷笑,“不要开玩笑了,这样的家我宁可不要。”

魏程徽的背脊僵了僵。

邵轻垂下眼帘,淡淡道:“打从懂事开始,我便知道母亲不喜我,无论我做的多好,她都未给过我一个笑容,哪怕是一个不带冰冷的表情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她不爱我的父亲,所以她也不爱我。”

吸了吸鼻子,眼中无泪,只是红了眼眶,“唯一的一次,她带我去逐星派,指着那个努力练习剑术的小男孩,让我叫他哥哥,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很讽刺吧。”

上代人的错,总要让无辜的后辈来承受。

“她,”魏程徽抿了抿,“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一群男人轮了个遍,受辱自杀!”邵轻声音冰冷,却不难听出一丝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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