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魏月零闷闷的低下头,鼓着腮帮子,一副可怜的受气包模样儿,“我今晚不去跟阿轻睡了,我明日和云寒一起去找天灵草,不告诉阿轻不让阿轻帮忙。”
他们只知道那断风崖有天灵草,却不知道在何处,他们并不太熟识药草的生长坏境条件,整个断风崖这么大,找起来委实费事。有邵轻帮忙自然好,只可惜夜岚笙并不想邵轻冒险。
夜岚笙揉了揉魏月零的小脑袋,“你当心一些,若身体有不适,千万不要下去,立即让云寒送你回来,嗯?”
“知道了。”
夜岚笙的手臂紧了紧,抱着魏月零朝某处小院落走去,幽静的小路上静悄悄的,没有灯,高空的朗月洒下银光正好为两人照明的道路。
夜岚笙突然问道:“你可知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血剑从她体内分离?”
魏月零摇头,“不知。她不是第一个被剑作为‘铸炉’附身的人,以往鼎剑山庄有过几个,可是最后尝试分离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且不说别的,邵轻当初投入铸剑血池,本该是丧了命的,她之所以活着,可以说完全是仰仗了血剑,若是分离了,邵轻没有了血剑的力量束缚,魂魄便会离体,必死无疑。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魏月零板着小脸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夜岚笙的肩膀,“生死各有天命,你若有心思想这些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好好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当然,顺便生个娃什么的最好了。”
夜岚笙抿了抿唇,微微仰头,半响,轻声道:“原先我与你想法一样,只是现在却觉得,若要我的孩子与我背负一样的宿命,我宁可他从来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魏月零目光微闪,没有再说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们不夜城的魏家和夜家风光不已,实则却各有宿命责任,若是可以,他们倒是宁愿当一个普通人。
将魏月零送回房,夜岚笙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看见邵轻,正巧老管家走过,便问道:“她在哪里?”
老管家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夜岚笙说的是邵轻,于是便如实回答了邵轻的去处。
挥退了老管家,夜岚笙站在原地没有动,沉吟了半响,从怀里将豌豆儿拿了出来,“豆儿,去找零儿。”
豌豆儿可没忘了魏月零和邵轻一起欺负它的事情,当即就扁了嘴,可怜兮兮的问道:“为什么呀?”
夜岚笙面无表情,“近来天气转凉,我担心零儿体内的毒发作,你去替我守着它。”
豌豆儿觉得这活儿其实挺重大挺重要的,于是便点了头,“主子大人放心,豆儿一定会好好的替你看着小零儿的。”
夜岚笙满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约莫是温泉池里太过舒服了,邵轻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漫天血色再次浮现,血池里的尸骨以及不眠不休的翻滚着,隐隐一丝黑雾氤氲在池面,四处无时不刻不透露着诡异。
邵轻蹙眉,才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这里的邪气居然重了这么多。
“邵轻,你看见了吧。”血剑忽然出现在邵轻眼前,银白色的剑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色的痕,很短,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邵轻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这剑身怎么回事?”
血剑沉默半响,轻声道:“邵轻,若你肯信我,听我一句,不要靠近不夜城,不要再使用灵力。”
这两点邵轻自是知道的,自打夜岚笙说不能给她婚礼不能带她回去开始,她在一联系早些年邵迟所说的那些话,便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血剑不是一直想要她的身体么,为何要还要告诉她这些?
“这个世界上,除了纯魔,没有任何东西生来就是邪恶的。”血剑的声音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有些事情非我能够控制,只是看在你是邵迟后人的份上,我才与你说一声。”
邵轻扬眉,盘腿坐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是由生人活祭而生,铸造我剑身的,除了人类的身体,还有魂魄,但凡用以祭我的人,生生世世无法.轮回,”血剑顿了顿,“我不是什么天兵好剑,你的姥姥邵迟,还有夜岚笙的父亲魏风华,均是活祭与我。我只是一个载体,吞噬了他们的魂魄,自然也承载着他们怨和善。不管你相不相信,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过害你的心思。”
“要我相信你,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不过你得先与我说说,我和萧丛月被送去拜师后所发生的事情。”
邵轻,邵芸,以及她的父亲萧玉,都是在她和萧丛月离开凤阁后相继出事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并不完全,因为这事就连凤阁里的其他人都不清楚。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刻怕是说不完。”血剑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相公来了,快些出去吧,此事日后有时间再说。”
“最后警告你一句,不要妄想离开薄魇,逃离缚魂子铃的束缚,惜命的话四个月后便立即回去,否则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邵轻一愣,立即冥神,回到现实。
睁开眼,便见夜岚笙冷着脸站在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一双紫眸因压制着怒气而变得更加幽深暗沉。
“岚兄大人?”邵轻直起身体,方才睡着了背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甚是烙人。
美人出浴,无疑是最为诱.人的,只是夜岚笙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夜岚笙紧抿着薄唇,定定的看着邵轻不语。
邵轻这才想起来夜岚笙似乎还在生气,眼珠轻转,摸索着游到夜岚笙脚边,毫无预兆的站了起来,一把将夜岚笙抱住,仰起脑袋,对上夜岚笙的眼睛,正色道:“岚笙,我不是什么敏感细心的人,也不会猜测男人的心思,你若是不高兴,要与我说。”
这是邵轻第一次唤他作“岚笙”,夜岚笙眉目微动,眼底的怒气散了大半,垂头看着邵轻,依旧不语。
邵轻也不急,就这样看着夜岚笙,和他僵着。
果然,最终还是夜岚笙先败下阵来,伸手抱住邵轻,紧紧的,似乎要将她融入体内一般。
良久,夜岚笙低低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邵轻一愣,知夜岚笙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想瞒他,便将方才与血剑的对话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当然,关于缚魂子铃的事情,邵轻只字未提。
话刚说完,便察觉到夜岚笙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阿轻,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不要再与它有联系了知道吗,我很担心你。”夜岚笙不敢想象,万一血剑引.诱了邵轻犯下什么不该挽回的错事,他该如何是好。她不同于他,她此生从未杀过任何人,身上没有背负命债,相反的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功德很满,即便真的死去,到了冥司也不会受苦,而且能投一个好胎。
她这辈子承受得够多了,他无力挽回,只愿她从今以后,所剩余的日子,以及来世,都能过得好一些。
再者,若是他要……的话,也简单很多。
邵轻扯了扯夜岚笙的衣襟,笑道:“现在该你与我说说,方才吃饭的时候,你在呕什么气?”
夜岚笙望着邵轻狡黠灵动的眸子,脸颊浮上两抹红晕,欲言欲止,终是无奈道:“如你所想,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