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李承乾，李泰和陈牧三人相对而坐。
李承乾更是主动帮着两人斟满茶水。
李泰看着眼前的茶杯，低声道：“为什么？！”
说着，他忽的抬头，直视着陈牧的双眼：“本王自认不比大兄差，无论是学识还是其他，你为何要帮大兄，而不帮我？难道你也认为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
话音落地，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尽管他是大兄，尽管他心胸开阔，尽管他对弟弟妹妹都很宠爱，包括李泰，可被自己弟弟如此直白的表露出野心，李承乾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陈牧的嘴角同样狠狠地抽了一下，随后道：“不，这跟越王你是不是嫡长子没有关系，只因为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治国理政，信手拈来，而且心胸开阔，宽以待人，性子沉稳，是大唐未来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你……”李泰想要起身。
只是没等他有所动作，陈牧便朝着他摆了摆手，继续道：“而越王你……你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学问上，你喜欢读书，你对读书人完全没有王爷的架子，为了学习知识，你甚至可以向一些没有品级的贡生求教，这也是你的优点。”
“难道喜欢读书不对么？！”李泰双眼闪烁，沉声喝问。
陈牧耸耸肩：“不，有学问自然是好的，但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越王喜欢知识没错，但若是想要仅仅靠着学问来治理一个偌大的国家，根本不可能。”
“你懂什么？！”李泰绷不住了，要知道，学问一直都是他最骄傲的东西，也是李世民最喜欢他的地方。
可现在，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学问和治理国家完全没有关系，这让他彻底破防，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李承乾就在旁边坐着。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和李承乾一较高下的资格，再加上他先前的话，算是和李承乾彻底撕破脸，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这个时候动手，第一个收拾他的就是李承乾。
除此之外……陈牧太神秘了，他毫无征兆的出现，而且直接出现在了长乐的寝宫当中，随后他的母后就开始吃一种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药，就连长乐阿妹也在吃。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大唐却在陈牧出现之后多了三种新的粮食，根据李世民所言，三种粮食当中，产量最低的也有十石左右，亩产高的甚至可以达到十五石以上。
身为皇子，尤其是战乱中长大的皇子，李泰太清楚这三种粮食对大唐的意义有多大了。
看着暴怒的李泰，陈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难道不是么？那么敢问越王，你可知如今大唐的粮价几何？百姓收入几何？他们的收入是否能够支撑他们一年的用度？
王爷又是否清楚……”
接下来的时间，陈牧连绵不绝……完全不给李泰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这么直接将他所有的骄傲撕了个粉碎。
当然，其中或许有些李泰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但绝对不多。
而这跟他的学问没什么关系，完全就是因为他将读书人看的太重，近乎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而大唐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主要来自什么地方？世家大族，就算是王硅这个在历史上留下了贤明的存在，也是来自于太原王家。
而恰恰，世家大族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家国天下，家在国的前面。
他们更多的只是考虑自己的利益，至于其他人……甚至包括皇室，也不会在意，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若非这群世家太野蛮，逼得人活不下去，最后被黄巢直接弄死了八成，更是彻底铲除了五姓七望这几家领头者，世家估计会一直延续到未来。
而以世家的尿性，若是真的让他们活到抗战时期，说不得他们会率先投降，到时候……
所以，不管如何，世家之人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李承乾固然也看重读书人，却没有那么重，而且他深的李世民的真传，对于世家大族的态度也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卧薪尝胆，只要有机会，李承乾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世家来上最狠的一刀。
随着陈牧的询问，李泰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到了后面，他直接瘫坐在了凳子上，双眼被迷惘彻底充斥。
甚至连带着他的信仰都出现了动摇。
看到这一幕，陈牧忽然间有些自责，自己该不会将这个天资聪慧，又格外喜欢知识的越王给打击自闭了吧？
若是因此越王对知识没了兴趣的话，那么括地志会消失不说，对于大唐的安稳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若是李泰自此不喜欢学问，开始研究治国和治军，以他那二十二州的封地力量，掀起一场祸国之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如今的大唐可正在上升期，刚刚开国，若是真的来这么一下子，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都是无法承受的，尤其是如今的高句丽，东突厥依然对大唐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陈牧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不过学问也并非没有作用，学问可以使人明智，开拓眼界，而且……皇位真的是必须要追求的么？身为皇帝，每日都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不能随意出宫……
但王爷却无需如此，王爷可以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大唐的万里河山，若是王爷能够将大唐江山绘做图书，以传天下的话，必然可以名垂青史，何乐不为？！”
此话一出，李泰的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波动，眼神也稍稍亮了一下，尽管很快便被他隐藏了下去，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动心了……
而对于陈牧来说，只要李泰动心，那么这个人就暂时废不了，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与此同时，内堂中，长乐公主正脸色通红，却又满脸好奇的盯着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