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臻顺着穆梳雨的目光看了看旁边的薛氏,见她低垂着头,抿着唇并未说话!
薛氏反倒是自己不安了起来,愈加显得急促起来,心虚的出声,“大小姐,你看我做什么啊!”
“梳雨,爹在这儿,你不要怕,直接说出来!”
“爹爹,这是薛姨娘不小心碰到的,不过是肿了,并没有流血,女儿休息两天变好了。”
穆梳雨的皮肤原本就本白皙,跟个白釉瓷瓶似的,当然任何其他颜色都会显得十分醒目。
“不小心碰的!”穆臻瞪了薛氏一眼,“我看是成心的吧!”
薛氏原本还想要解释,被穆臻下句话给硬生生拦截。
“看你最近心浮气躁,手也不干净,就去祠堂给祖宗抄写,《金刚经》一百遍,去一下你的燥气!”
薛氏不吭声,气的两颊飞起来两抹红晕。
白氏怵在一旁,感觉两道冷飕飕的目光直往身上刮,港一抬头,就迎上穆臻犀利的寒眸。
“你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断定梳雨做错了事情,是你这个姨娘做的不称职,你可知梳雨是咱们府内的嫡出小姐,名声关乎着穆府的面子。”
“老爷,妾身错了,不该不调查清楚,还误信了丫鬟的胡言乱语,是我做的不称职,可老爷,妾身也是真的为了大小姐好,起因是好的,可不知怎么就成了后面这个样子。”
白氏说的这句话很是有心机,说明白了起因,说她是真的在担心自己,这才闹了一出,如果穆臻再继续下去,白氏的好就平白浪费了。
“你还敢说自己为了梳雨好!”
“妾身……”
白氏想要站起身子,身子摇摆不定,要不是丫鬟在身后扶着,她必定摔在前厅。
此刻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替她说着好话,“老爷,主子最近操劳家务,事情多,怕是忙坏了身子!”
一出苦肉计正在上演。
看吧,真踏马会演!
穆梳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注意到白氏在微微喘息,做足了样子,“爹爹,二姨娘怕是身子真有问题,你看她并不是故意的,我又没有损失,爹爹也就不要气了。”
“果然是操持家务累得!”穆臻双手撑在膝盖上,对着管家讲道:“白氏身子不好,薛氏又忙着给祖宗抄写经书,去找林氏过来,就说让她帮忙操持白氏手中一半的家务事,务必分担白氏的辛苦!”
白氏原本想要演一出苦肉计,让穆臻好心疼自己,将刚才的事情掩盖过去,谁知道他非但没有心疼,反倒将一半的权力给了林氏那个贱人。
她竟然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么些年的努力,好不容易将穆家的权利掌握在手里,就是因为穆梳雨回来,她接连两三次在穆臻跟前挨了骂。
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气,骨节分明,指甲毫无血色。
穆梳雨将靴子拿在手里,“这双鞋子还未完全绣好,等我绣好以后亲自送给爹爹。”
“梳雨有心了。”
穆臻此刻难得的露出一抹笑颜。
穆梳雨侧头看了眼依旧跪在正中央的玉兰,联测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毫无美感。
“爹爹,女儿还有个请求!”
“今日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爹爹都会答应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就是跟前这个丫鬟玉兰,她陷害女儿,女儿想带回去自己处置!”
穆臻思索下,“也好,反正也是你的丫鬟!”
柳絮见穆梳雨对着自己打手势,直径走到穆梳雨身后,接过她手中的靴子,眉头紧皱,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小姐的屋子一团乱,可要怎么住人!”
白氏一听机会来了,便抢了先的要帮穆梳雨收拾妥当。
“不必了,紧挨着前厅修建好的院落不是还没人住进去么,就给梳雨吧。”
白氏肉疼的一笑,“老爷,那不是要给娴儿的……”
“从古至今,处处以嫡为长,梳雨住在那里并不过分!”穆臻毫不客气的讲道:“至于娴儿,她的院子离着你很近,住在远处岂不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那是耗费了很多银子,处处都是好的,就连屋内的摆件也是用了上等,更别说那千金难买的屏风,原本等着穆依娴过生辰时,再让她住进去。
白氏真是挖了坑自己跳进去不说,还拖累了女儿。
她试着再次开口,穆臻脸上已经不耐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白氏原本要脱口而说的话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如同疙瘩卡住。
“梳雨,等会让你四姨娘陪你过去,以后缺了东西也一并去找四姨娘!”
“好,多谢爹爹!”
穆梳雨笑的天真烂漫,亲昵的挽住穆臻的胳膊,像只乖顺的猫。
穆臻也感觉到欣慰,这几个女儿中,二女儿落落大方,却心高气傲,三女儿骄纵任性,四女儿又常年卧病在床,身子想来柔弱。唯独他这个大女儿,虽看着痴傻几分,可张弛有度,即使深陷泥潭也能保全自己。
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嫁给九王爷,帮穆臻成大事!
穆梳雨何尝不知道穆臻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要的远远还不够,帮原主夺回嫡女之位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去调查原主娘亲死的真正原因!
并不是产后的后遗症这么简单。
她今天见识到白氏与薛氏的嘴脸,怕也是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四姨娘林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是美则没,奈何性子太柔,也难怪会被白氏和薛氏欺负。
“大小姐,原本巧巧与一同过来,身子实在太弱,之前刚得了风寒,我怕她把病气过给大小姐,便想着等她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来祝贺大小姐的乔迁之喜。”
穆梳雨站在新住处的走廊处,特意让柳絮准备了穆臻送过来的补身体的人参,“四姨娘万万不要推辞,我知道四妹妹最近辛苦劳累,等有空了我去瞧她。”
林氏先是一惊,但是看到穆梳雨诚恳的眼神,便将人参收下了。
这么晚了,折腾到半夜,林氏也熬不住,便被丫鬟扶下去。
柳絮帮忙在里屋收拾着,见室内富丽堂皇,一点不像是庶女住的地方,心里狠狠将白氏骂了一顿。
“玉清呢?”
“在外屋呢!”
玉清听见里屋的主子喊了自己名字,便跪在门边上。
“大小姐有何吩咐!”
穆梳坐在梳妆台,看着镜中未褪去稚嫩的脸,既熟悉又陌生,“玉清,你过来给我卸妆!”
卸妆?
玉清抬头看了眼柳絮!
“小姐抬举你呢,晋升你为大丫鬟,去伺候小姐更衣吧!”
玉清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扣了个头。
她今天见玉兰出去,实在见不得刚回来的大小姐平白无故的被污蔑,便壮着胆子提醒大小姐小心应付,即使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要提前收拾妥当。
没想到自己刚走进里屋,就看到穆梳雨坐在床榻上,笑着看着她走进来,仿佛事先知道她要进来似的。
她心思转的快,立马就知道这不过是大小姐的将计就计!
跟在如此聪慧的大小姐身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第二天,院子里围满了各屋各房的丫鬟,纷纷指着跪在正中央冻得瑟瑟发抖的玉兰。
穆梳雨虽睡得晚,却也起了个大早。
让人拿着一把椅子放在正厅屋檐下,正对着玉兰的面前。
“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原谅奴婢这一回吧,求小姐原谅!”
“求荣卖主,我可不敢用你这样的人!”穆梳雨拿着一盏茶杯细细吹着上面茶末,声音慵懒却不乏威严。
“大小姐,这玉兰从小就长在穆府,你若真觉得用的不好,那我将她待下去做粗活,给你换两个更利索的丫头过来如何?”这是府内的李姑姑,专门负责各房的丫鬟。
“姑姑,爹爹把玉兰交给我,那我可有说话的权利?”
李姑姑见穆梳雨脸上带着笑意,可层层寒意却顺着裤腿晚上爬,忍不住将目光错来,不敢再直视,“那是自然的!”
“打五十大板,降为最低等的扫地丫鬟!”
玉兰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赶出穆府。只不过这五十大板,可不是那么容易挨过来的。
李姑姑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女人的哭叫声响彻整个院子,无疑不是在警惕着下人,给她们敲响警钟。
“柳絮,等会玉兰执行完板子,给她送一些药膏涂抹着。”
“是!”
底下的下人无不称赞大小姐心肠善良,念着主仆的情谊。
大家都在讨论,这才是嫡女的真正风范。
光是这气度,就是旁人学不来的!
可穆梳雨留着玉兰还有其他的用处,现在暂且逃过她一命!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到了进宫给九王爷生母皇后娘娘请安。
请安是好听的,全城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战功显赫的九王爷,她喜欢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十三皇子。
等穆梳雨坐着马车离开穆府,原本路程颠簸,穆梳雨打算闭目养神,就在此刻,‘砰’的一声,马车整个晃了晃。
穆梳雨幸亏有柳絮在旁边扶着,才免于摔下去。
外面传来大声的争执声,穆梳雨仔细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一直跟在身后的马车超过她们,碰到了穆梳雨马车的车轮子。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烦都烦死了!”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那道清亮拽炸天的嗓音穿破天际,一溜烟的钻进穆梳雨的耳朵里,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