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昀脸色很差,李清牧有点担心:“皇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担心的是朝中的事情,可祁昀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妻子,去刑场上给你送行了。”
李清牧执子的手微微颤了颤,手中的棋子都快拿不稳了。
他活这么大,就没一次这么心慌过,声音几乎颤抖了:“那……那月儿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事?”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斩首,这是何等痛苦之事?他家的月儿,能承受住吗?
这个问题仅仅问出后,李清牧就暗骂自己愚蠢,既然都传送到皇帝这边,那肯定出了事故!
李清牧的心,也跟着揪紧了,他慌张地看着祁昀。
祁昀一字一顿道:“她……吐血了。是她师父将她带走的,如今情况如何,还尚未可知。”
李清牧木然地看着前方,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祁昀担心地看着他,想呼喊他,可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月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很轻。
祁昀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黯然,这一句“对不起”,更盖由他来说。
“月儿,我不会让你独自痛苦。”
他说着,忽然转身,抓起身后的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小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手臂中。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祁昀都来不及反应,李清牧手臂上已经鲜血淋漓。
“牧儿!胡闹!”
祁昀大惊,想厉声呵斥,可最终这一腔怒火看见那汩汩流出的鲜血时,化作了痛心和不忍,立刻喊来沈崇。
沈崇来了后,利索地帮李清牧包扎好伤口,只是看着他变得越加苍白的面色,有点苦涩和无奈。
“皇上,李御史这样不行啊,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伤好了又伤,谁都没辙。”
祁昀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能说什么?
那边是他的妻儿,随时随地都会一命呜呼,他本该去找他们,一家团聚,可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得不放弃,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受苦。
说来说起,都是自己对不住他。
“牧儿,你这是何苦?”
祁昀看着李清牧手臂上新添的伤口,痛心疾首,又很无奈,这就像一个老父亲,苦口婆心规劝自己的混账儿子浪子回头,可人家就是不听的那种惆怅。
真的很惆怅!
李清牧抬头,看着那些烛火,喃喃道:“我对不起她,说好的,要陪她过个好年,可我又失约了,如今还要她遭受这些苦痛,我不能这么自私,她痛苦,我就该陪着她一起痛苦……”
“你……”
祁昀望着他,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痴儿,真是个痴儿!
“别再担心了,有那位端木先生在,此人医术高超,肯定不会让你的月儿出事。”
祁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清牧,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可不说没事,一说,他眼神越加黯然。
“那端木先生,也喜欢月儿。”
呃……这就尴尬了!
……
坤元宫。
乔皇后端坐在梳妆台前,在梳理自己的三千青丝,她一边梳理,一边哀叹。
秀发中,又多了一根白发,怎么这样呢?
自己的韶华不在了吗?
乔皇后很忧伤。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依旧是那么光滑,那么细腻,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还是那么美丽,怎么就会生出华发呢?
乔皇后盯着那根白发,陷入了沉思。
“缺少了男人的温养,自然会生出华发。”
身后忽然多出一道阴影,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多少年了,那个人没有再碰过你,否则,你又怎么会寂寞地找上我?”
男人呵呵冷笑了一声,从阴影中走出。
这人,正是庞文正!
当年他和曹婉君一起时,才不过二十岁,这十八年过去,他也不足四十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好年华,着实让人迷恋。
所以,在十年前,乔皇后就和庞文正有了染,两人碰面的次数不多,但一旦陷入对方身体里,就会没完没了。
当然,都是趁着祁昀不在的时候,而且,都是要他离开皇宫,去其他行宫时才会如此。
平日里,两人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说吧,来找我何事呢?”
“计划要正式开始了!”
“不是一直都在进行吗?与我何干啊?”
乔皇后依旧没心没肺地在笑,并且拿了画眉笔在给自己画眉。
“上次刺杀,仅仅牺牲了几个刺客,如今,陈国少君正在集结军队,准备兵发盛京城。”
“就这么一点?陈国才几个人啊?就想撼动大周祁皇室的统治地位?你在说笑么?”
乔皇后轻笑,笑声带着讥讽和不屑。
庞文正并未动怒,只是说:“并不止于此!皇后难道不知,皇帝要夺下曹胤的西平大将军一职,同时,对陵江王进行削藩?
曹胤不说,是个暴躁脾气,只要有心人在他身边煽风点火一下,很容易策反。而陵江王……这人身体羸弱,性子也不尖刻,本该好拿捏,但他有个不好招惹的母妃,那位老王妃,你该明白吧?”
乔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转冷,她转身看向庞文正:“别和我提那个贱人!她不配让我说出她的名字!”
“好好,我不说,反正,要祈君涟交出手中的权力,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念熹公主竟然劫法场被抓,呵呵,这是彻底得罪大梁国啊!到时候大梁国屯兵边境……”
说起此事,庞文正也是一阵唏嘘:“你说,这三者一起来,大周会如何?大梁屯兵北境,南边和西南是陵江王和曹胤,东边陈国,我们大戎正好可以趁机挥兵南下,夺取这锦绣山河,哈哈哈……”
乔皇后轻笑:“你可真得意,真厉害啊,精心策划这一切,看似投效陈国,实则是大戎的人,稳坐家中操控天下,将这大周搅得乌烟瘴气,等他们争斗不休,元气大伤后,你再带着大戎勇士南下,好手段,好手段!”
庞文正笑了笑,“能得皇后夸奖,庞某人深感荣幸!”
“对了,那位大梁的念熹公主为何要救他,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