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胧月这话一出,公堂上下都是一惊!
这……这还真打了?
而且还打得这么惨,这似乎有点恶劣啊?
“呜呜,大人……她……她承认打小人了……”
王大志躺在担架上,激动地想直起身体,但因为伤得太严重,根本坐不起来。
“我家官人是打你了,怎么的?你三更半夜进入我家庄子,行纵火之事,要说打死了也是活该!”
胧月轻哼一声,回禀上方的赵梦然,“大人,您精通律法,应该知道烧毁农田是多大的罪过?
农为民生之本,百姓只求吃饱穿暖,那就是盛世,我那庄子系着五十几户人家的吃穿用度,却差点因为这个小人毁于一旦!
大人,您不觉得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吗?”
胧月说着,微微昂首,显得有几分小傲娇,小可人儿。
“大人呀,那些入室偷窃的恶人,发现后,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打断了肋骨,还有的直接被打死,也不见官府要惩处什么的呀?
这就好比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是反抗呢,还是任由他宰杀?”
“咳……”
这问题问得真是荒谬,这还用问?肯定反抗!
赵梦然又看向王大志:“被告人兼状告人,王大志,你有什么要辩驳的?”
“大人,小人……是被污蔑的,小人没做过……”
王大志赶紧一口否认,烧毁农田,成功了,抓不到那他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能得到一百两银子,可如今失败了,要是承认自己纵火,那不是连小命都难保吗?会被愤怒的群众打死的。
赵梦然觉得这事儿很头疼,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李夫人,你的庄子,可被烧毁了吗?”
“没有,他才将放火,就被我们捉拿了!但我们有他的罪证,火油罐和火折子。”
“哦,那就是防火未成,那你这打的……”
“大人,难道杀人犯要等杀完人才能定罪吗?”胧月轻声笑了笑,带着些戏谑的语气道,“那小女举个例子?假如有人刺杀皇上未遂,是不是就能判定他无罪?”
“放肆!简直无状!”
赵梦然嘴角狠狠一抽,此女真是胆大包天,“皇上能一样?竟拿皇上做比,是不是过分了?”
“哦,那依大人的意思,百姓的民生,就不值一提了?我们庄子上,五十多名佃户都可以作证,他虽然纵火未遂,但的确是纵火了,连火折子都打好了!
要不是我和官人动作快,及时阻止,那农田怕是会成为火海!大人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传唤五十几名佃户上公堂作证!他们是底层的百姓,到了公堂上绝对不敢撒谎!”
赵梦然语塞。
胧月不扯上民生还好,一扯上,他就有点麻爪。
烧毁农田这个罪行的确是大了,但未遂,就可以从轻发落。
至于打断人的腿,这其实都是小事,要不是这个王大志模样太凄惨,引来百姓的愤怒,他这个京兆尹根本不会接这个状纸。
赵梦然手指轻叩桌案,沉吟了少许,道:“去,让那些佃户上堂来问话。”
稍后,庄子上的佃户来了十几个人。
“大人,前天晚上就是他,想烧毁咱们的农田,那可是咱们辛苦了大半年的心血,要是被他一把火烧光,小人……小人绝对敢提刀砍杀了他!”
一名膀大腰圆,看着有些粗壮的佃户气咻咻说道,那模样好像和王大志有深仇大恨!
另一名比较瘦弱的农户有点胆小地说:“大人,小人家里老母亲生病,要很多药材,但药馆的药材太贵了,小人根本买不起!
幸好,咱庄子上就是种药材的,就等收成了,可以问东家便宜点买下,这等于是救了老母亲一命呀!这个恶棍,他要烧毁的,不仅仅是农田,还是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根啊!”
瘦弱农户说完,突然嚎哭起了起来,看他那真挚的模样,绝对不会相信这是装出来的!
周围听众一听,纷纷吃惊。
“农田上种植药材?我怎么从没听过?我一直以为是去山里采摘的,那些名贵的药材,可贵了!”
“是呀,当年我那大哥就是因为用不起药,活活病死的,咱家也欠下了一屁股债,今年开春才还清,那阵子的日子,真是,难熬!”
“……”
公堂允许人参观,瘦弱农户说完,就引来人群的一阵骚动。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吼了一声:“竟然烧毁药田?这简直比烧毁粮田还恶劣,粮食没了,咱们还能去林子里打猎摘果子熬一熬,这没了药材,生病了都得死!这畜生,就该打死!”
众人一听,还真这么回事,很多时候,饥荒能熬过去,但最熬不过的,就是疫病爆发,那基本谁沾染谁死。
可如果有药材呢?那至少能熬一熬啊!
“我爹当年也是买不起药才病死的,这药田要是早种几年,也许就不一样了,但谁能保证自家不遇上病痛?饥荒不是年年有,可伤病谁家都避免不了!这个恶棍,怎么能烧毁药田?打死他!”
“咻——”
随着话落,一把烂菜叶子砸了进来。
“对,砸死他!”
“咻咻咻——”
只要有人开头,就会有人跟随,臭鸡蛋,小石头,发霉的土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公堂上扔了进来。
看着铺天盖地砸进来的东西,赵梦然傻眼了,随即猛拍惊堂木:“关门,快关门!”
堂堂天子脚下,他不方便对民众出手,否则会被人弹劾,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这个位置,无奈之下,只能关门。
他把这门一关,胧月就发难了:“大人,难道您打算关门判案吗?”
这是禁忌,一旦被人知道,一样要被弹劾。
赵梦然心里抑郁,上次的天香阁杀人事件还没找出真凶呢,这又来了一桩恶性案件,真的是……愁死人!
“李夫人,王大志烧农田未遂,他是有错,但您打断他的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让他遍体鳞伤?这就过了吧?”
打断腿,其实不算大事,但凌虐,性质就严重了。
胧月闻言,一脸迷茫:“大人,我没有啊?我们是打断了他的腿,但也叫人把他抬下山了,并没有凌虐他,这之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此人故意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