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哽咽着说：“爸爸妈妈死了。”
“死了？”老太婆不敢相信，年纪轻轻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小男孩点头，表情木然地说：“被烧死了，被村长烧死了。”
“这，我们才去他姑妈家小半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老头说着要出去看。
小男孩抓住他，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别出去，他们醒了，全部都醒了。”
“谁醒了？”老太太被他的表情吓得一哆嗦。
都说小孩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老年人很信这个。
“他们，所有……”小男孩说着，笑了起来。
老两口畏畏缩缩地带着孩子进屋了，外面妖风刮得厉害，他们打算先避一避。
那一晚，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村子上空，久久不散，浓郁的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灌。
“死人了！死人了！”我被尖叫声惊醒，见大家都慌慌张张地站在外间，冷冷地看着我。
我揉了一下疼痛的脑袋，抬眼看见沈然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似乎还有点力不从心，我连忙过去扶着他。
“不是你守夜吗？死了人你都不知道？”御灵派的小姑娘尖着嗓子嚷道。
“谁死了？”我茫然四顾，发现少了一个警察。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是他自己没忍住诱惑，怪不得苗苗。”姑姑出声帮我，我却并不知道昨晚他们都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是守夜的！”
“后半夜明明说好由你和古警官守，你们俩为什么没来换班，理由要我说出来吗？”姑姑瞪着那小姑娘，她便不敢再开口反驳。
我稀里糊涂地被姑姑拉到了一边，才看到茅屋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外面没有僵尸，反而远远能看见几个农民在劳作。
“姑姑，昨晚上发生什么了？”我忍不住疑惑问。
“看来我们还没上山，养鬼人就已经坐不住了。昨晚上给大家织了几个美梦而已，你不必自责，大家选择来这就是以命换利，你没必要为他们的性命负责。”
“所以那个警察是被困在梦境里死了？”我想到自己梦里的年轻夫妇，心情有些压抑。
姑姑摇头回答：“他受不了诱惑被人摄了魂魄，差点打开大门害死我们所有人。要不是然然半夜突然醒来，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我看向沈然，怪不得修养了一夜他脸色还是这么苍白，原来昨晚又救了我一命。
沈然被我看得不自在，扭头尴尬地咳了一声。我连忙收回视线，不知道怎的刚才竟然想到张小凤和杨沫，并且把我和沈然代入到他们的感情中去了。
“外面的，是人还是僵尸？”我指着田间劳作的村民问。
姑姑皱眉仍旧是摇头：“不人不鬼的东西，现在还搞不清楚。”
昨晚变成僵尸吃人的是他们，现在好端端站在田里的还是他们，这个村子那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屋外，稻田已经收割了留下浅浅的根部，时不时有几只鸟在里面找遗落的稻米吃。
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然后看着这样美妙画卷的，除了我们还有一群僵尸。
“汪汪！”突然大黑跑了出来，一下子冲到一休哥怀里。
一休哥爱怜地抚摸着它的头，我记得昨晚一休哥的爷爷和奶奶都被姑姑撕成了两半。而当年全村人全部死亡就他一个幸免于难，大概跟梦里老两口救过的那个小男孩有关吧。
我正这样想着，眼睛就瞟到昨天那个灰色小身影又从茅屋前闪过。
这次我想都没想直接冲了出去，小身影受了惊吓拔腿就跑。
“小恒，别跑！”我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男孩回头惊讶地看着我，我以为他要停下来，可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跑了。
但是只这一眼，我就已经认出，他就是那个男孩。张小凤的儿子，杨子恒。
他是赶尸人，那么那晚的僵尸，是他召唤出来的？为他的父母报仇？
这样一想，我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眼看他消失在昨晚僵尸眼出现的地方。
“你这样跑出来很危险，快跟我回去！”沈然追上我，把我往茅屋拉。
我突然激动地拽着他的胳膊说：“沈然你看，那是华衍吗？”
在僵尸眼的方向，华衍一如他最开始出现的模样，白衣飘飘长发过肩，一副潇洒公子的模样。
沈然眯眼看了一会，又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道：“苗苗你有些发烧了。”
“你快看呐，是华衍！”我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站在杨子恒身边，还在冲我笑。
“苗苗！那是幻觉！快跟我回去！”沈然捏疼了我，我眨眼再看，那里已经没有华衍的身影，连赶尸小男孩也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回到茅屋，所有人都戒备地看着我。
御灵派的小姑娘一向看我不顺眼，尖锐地说道：“我看她就是跟养鬼人一伙的，不然怎么敢贸然跑出去，还知道小僵尸的名字？”
“他不是小僵尸，他是赶尸人。”我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赶尸人？你认识他吗？”
“我……”我要怎么解释，跟他们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他父母的一生了？
“没话说了吧，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
“高琪，你说够了没有？现在僵尸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对付他们，而不是起内讧！”沈然呵斥了她一句，她拉着脸竟是要哭。
我想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了。
“你们还上山吗？”沉默了好一会我问道。
“上，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天师派的老头说。
“上山只有村西口那一条路，昨晚村民说丢尸体的天潭就在那里。”其实我没说昨晚那一票僵尸都是从那出来的，省得高琪又质问我从哪知道这些。
老头皱眉问叼着旱烟的老爷子：“苏老头，说句话。”
“上，现在就上。”苏老头敲了敲旱烟头，眼睛里竟然闪着兴奋的光芒。
“现在能出去吗？”古警官问。
苏老头指着我说：“那丫头不是已经出去跑了一圈了，没事，僵尸大概晚上才会出来。”
“好，我们跟您一起上。”古警官站起来，其他几个警察也跟着站成了一列。
“你们呢？”古警官问峨眉派的三个美女。
其中一个说：“小妹昨晚生病了，我们等她休息一天再走。”
这女人的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奇怪，不像是人说出来的，倒像是机器里放出来的。
古警官视线转向姑姑，姑姑说：“然然身体没恢复好，我们也过一天再走。”
“我跟沈然一起走。”高琪站到沈然旁边说。
“你们想让我们先去探路，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抢先拿了宝贝。”古警官冷笑一声，跟两个老爷子出门往僵尸眼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