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这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虽然自己也没被囚多长时间。可是不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缓慢, 禁宫待那几天, 实在没怎么睡踏实。
来到蘅山, 此地四处清幽, 安静怡人, 绝对是眼下最适合养身的地方。
门口的树枝随着冷风来回晃动,卷起院中的落叶。眼帘阖上又启,倒是一躺下就不愿起了。
她也是迷迷糊糊, 睡到午时才起来。几乎已经过了饭点,翻了个面, 身旁被窝空空如也。
折射日头的光,留下几道褶皱。知道萧烈起得早,大清早大夫就围着他换药清理, 她实在太累, 就捂了被子没有见动。
睡饱了,又继续绵过好几回。昨儿话说得久,到这会儿还有些回想。棉被严严实实搭在身子上,耗到白日,人也精神了。这才懒懒地从榻中爬起来。
她吃东西很慢,点心清茶挨个必须得有。倚在窗边远远就能见到对面主厅里忙碌的侍从。夹了一颗汤包放在碗中, 等它散热, 喝口热茶, 不急不缓含了片糕点放入口中。
吃饱睡, 睡饱吃, 神仙般的日子。脱险后的一两天都逞足舒坦,怏怏地养到暖阁中惬意得紧。无事做,整天都能倒在床榻中。眼看夜幕降临,鉴于白日睡太多,到了晚上也就没有困意。
蒙韦他们被救回来安置在山腰其他庄子内,听说他们一行人还得在蘅山多待几天。待到萧烈伤势有所好转,方才启程回京。
这样安安稳稳左右无事的小日子,她待着也十分适应。
寻得时机,见那男人肩膀包着药,一副活动不及的样子。她立在旁边扫了眼,调转脚步,出门寻材料给他做软竹包裹的护具。
样式虽然粗糙了点,可绑在那个位置更方便日常行动。她心思深,纤巧一双手。独自埋在桌案前,点了高烛忙碌,看上去还挺专注。
她也懂感恩,经历惊险刺激,心并不是石头做的。
又一个夜深,萧烈在外处理夜探行宫善后问题,几个心腹都守在阁中。深知他这次是为了女人受的伤,大家心照不宣,都已明白了岳灵的地位。
他们都知道外头盛传姓岳的江湖女子钟爱三皇子的事,如今王爷为了她舍命进宫救人。这算什么,旁人能见,不摆着明抢吗。
不过侍从们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头有数,面上却依旧恭敬。纵使清楚,可什么都不敢讲。
一路随着夜风归屋,萧烈的肩头明显看上去厚重不少。阴寒的夜,冷风徐徐。掀开帘子进门,在那人影与烛火下,看到位娇柔的女子埋在桌案前忙碌。
他进门时她已经做完了,放下剪子针线。站起来掀开比划,娇小的个儿,五官秀气端正,一双眸子像是灵动的山兔。瞅见他来,很自然走上前。
“来,试试这个。”
不紧不慢的举动,踮起脚才能够到他的脖颈。绕过肩膀仔仔细细缠了一圈,看他动胳膊示意,抬眸。
显而易见是有助伤势的护套,萧烈看得懂。再者她绑得很严实,固定相当好,妥帖实在,不会勒着伤。
“怎么样,舒服吗?”
了然于这一切,男人腾出没伤的臂膀轻而易举环住她的小腰。微妙的气氛,一时语塞。盯了阵,反倒没有说话。
而小美人儿则颇为满意自己制作的东西,踮脚打量护具的位置。冲着他甜甜一乐,眼中尽是得意。
如此静谧的时刻,无限温情。在这情景的衬托下,他俯身啄了口她的腮。停在额角,竟不自觉真情流露。
“岳灵,以后跟着本王,我们好好在一起。”
许是经过这几日的分离,他认真思考了许多事。而怀中女子何其机灵,心领神会这一说。眼珠子转了转,抬头。
“什么叫‘好好在一起’?”
张嘴就是兜转,明知故问,偏偏不给人含糊的机会。
好在那家伙知道她的脾性,拎起来抱坐到大椅上,高大的身型就是她栖身的暖炉。顺理皮毛,语气低沉。
“你昨天说的,我已经反省过。之前这男朋友做得不够格,以后尽量努力。”
没了先前的冷硬,突地有那么些“开窍”的味道。岳灵不置可否,搅动手中碎发,想了想问。
“王爷可是认真了?”
抬头四目相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就在此时萧烈凑近在她唇角吻了一记,目光深沉。
“离了你没一天好过。此次入宫不要脸不要命,你当真不明白?”
女子咬唇凝望,虽是万分隐忍,还是止不住唇角上扬,摇头。
“不明白。”
猜到她的回复,一把拽过她的小手按在结实的胸膛处,开诚布公,神色正经。
“这里有你。”
手掌之下是他跳动的心,认认真真感受着,凝神。
“哦?”
姑娘避而不答,挑衅又玩味,击得人蹙了眉。
“怎么说?”
许是见他这模样太过正经,岳灵扑哧一乐。手指轻戳他的胸膛,噘嘴。
“呵呵,您道认真就认真?灵儿可没玩够了。”
变着方逗他,彻头彻尾的小妖女。片刻凝视,硬邦邦几个字。
“那该如何?”
心里一处憋闷,让她左踩右踩。打一棒给颗糖吃,扬起腕子搂过跟前的男人,贴住来回晃悠。
“唔,看您表现。做得像样,我就答应。”
他还没遇过这种女子,温热的心一时凉了半截。
“岳灵。”
哪知他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让人逮个正着,仰头逼近。
“瞧瞧,一句不对就摆脸色,这点儿苦都受不得,如何做人家男朋友。”
理直气壮,句句在理。殊不知那心底明镜似的,就想着逗他玩儿。语毕见人深吸口气,隐了气性,咬牙应下。
“好。”
她抿了笑,凑近磨鼻子,好一番逗弄。
“知道了吧?要哄着我,哄我高兴。”
耐着性子叮嘱,说完不够,扬声补充。
“还有,不得动不动就限制人。”
就这么赖着他欺着他,萧烈没了脾气。捞过人抱了个满怀,听那无休止的娇声儿。心里有数,一切都很明确,响在耳畔。
“做我的男人,不妨三点。”
出口不羁,霸道的小性子,他也由着,俯身紧盯。
“你说。”
暖暖的气息呵在颈间,抱了人,顺道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岳灵安安心心倚靠,指尖描绘他的五官,心里有谱,有条不紊。
“一要忠贞,只宠我。”
拨弄他的发,说完还看了眼他的反应。
“二要忠诚,只爱我。”
“三要忠心,只疼我。”
条理相当明确,要求无非就是又宠又专一。还得放宽限度,不可拘着她。
虽然对于古代男人来说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可就是没来由想顺着她,哪怕最苛刻的条件,经历某些事,也突地变得笃定。
眉心微蹙,一脸漠然地看向她。深知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从不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主。男人对于她来说是依靠还是玩伴,无从知晓。可就算如此,他已泥足深陷,还要脸要皮不成。
看着她,心一沉,脱口。
“好,本王都应。”
俏皮的眸中水波晶莹,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启唇。
“不仅应,还得做到才行。”
他慢条斯理地抚上她的腰身,身板略倾,足足将人裹了严实。
“给点时间,我都答应。”
温暖的屋子,低沉的语调。空荡荡地悬在头顶上空,离得近,每一处细微的体贴都是温情。哪怕再坏的小心思,掩在其中也给捂化了。
“嗯。”
点了头,没心没肺的笑。随后被他捞起来带上床,一只手臂也是游刃有余。对付她,抱着扛着,什么都能做。
相互紧贴,没来由的亲昵。蘅山是个好地方,养伤谈情,一样不落。
“曾几何时他们都说本王不是好人。看来物以类聚,遇见你才寻到真正的自我。”
今晚的萧烈有些感慨,但也只是一时。岳灵缩他怀中,小细腿儿也搭了上去,眨眼。
“什么?”
不明所以,兴致不输,结果对方绕了个弯子,压根不答。
许久过去不见反应,她撇撇嘴,指尖触上那滚动的喉结,片刻后倦怠怠地笑了。任由时间流淌,一点一滴都是安宁。
贴得紧,半响过去他收拢臂膀,低头在额角吻了吻。
“今儿给抱不?”
怀中女子懒懒的,眼帘低垂,长睫并排软绒,不经意呢喃出声。
“你要抱就抱呗,抱着暖和。”
说得自然,忆起前夜之事,男人挑眉。
“昨天不嫌抱着热?”
她静静地听,同样不耐地挪了挪。
“那是你本来就热。”
深吸口气,某人闻罢明显在顺理情绪。
“今天呢?”
她安逸得很,手脚并用缠覆上去,来回轻蹭。
“今天就勉为其难,给你抱抱好了。”
嚣张的小脾性,人小心眼儿大。就指着好好折腾他,话一摊开,什么都不顾了。
然而他却无可奈何,由着她作弄,当真拿她没辙。还得寻着心里头的意思,狠狠地宠,宠到骨子里去都不算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