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姐姐,您一路走好!承蒙您的关照,嫔妾的日子才能够在这宫中过得去。您也知道,嫔妾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您的,就只能够给您带一点糕点果脯。”
众人走近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嫔妃在墙根底下祭拜褚贤妃,只是身影略显得单薄,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宫女。
“是何人在哪里?”南宫颐一声高呼,“是谁在哪里?过来,到朕面前。”
“是陛下!”旁边的小宫女惊呼一声,拉扯了一下那位女子衣袖,“娘娘,是陛下……”
那位身穿淡蓝色衣衫的妃子首先是怔住了,而后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拘着肩膀,向南宫颐行了一个大礼。
“嫔妾参见陛下……回陛下的话,嫔妾是雨花阁的芬嫔。嫔妾不是有意要冲撞陛下的,只是嫔妾路过而已,前来看一看,请陛下恕罪。”
这吴侬软语固然好听,只是带着略微的颤抖,就不那么柔美了。
待芬嫔转过身来,只见一位身着淡蓝素锦的女子,身量纤纤,单薄清瘦,弱不禁风。
“芬嫔……”
南宫颐摸着下巴嘟囔了两句,这个名字还挺熟悉,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了。
“哦,朕想起来了。”
南宫颐恍然大悟,当初选秀的时候,他为了安抚朝臣的心,留下了几位妃嫔,不过十来个人,芬嫔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自己给了她们封号,安排了寝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召幸过她们,所以对她们自然不甚了解。
“抬起头来……”
南宫颐已然记不起这位他曾经册封过的妃子了。
视线从上而下,两只珠翠簪子,发髻上簪了几多绢花,这已经是全部的头饰,略微显得朴素。
额前留着几缕碎发,初看是一张银盘圆脸,柳叶眉,桃花眼,小脸看起来有几分相似于褚月涵。
只是褚月涵肤如凝脂,多了几分贵气。
“是你啊……”南宫颐一语带过,“你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昭阳宫的门口,还带着这些东西?”
南宫颐言语间本来就不怒自威,芬嫔更不敢看他的脸了。听到了这话,连忙跪下,俯首道歉:“陛下,嫔妾不是有意的。嫔妾知道在这宫中祭拜是有违法纪,只是贤妃娘娘曾经有恩于嫔妾,所以嫔妾念着这份旧情。听闻贤妃殁了,思量良久,还是决定前来探望,了表心意。”
芬嫔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言语间更是充满了呜咽声,使得南宫颐都不忍心再去责备她,只是芬嫔刚刚所说贤妃有恩于她,这引起了南宫颐的兴趣。
“好了,别哭了。”南宫颐的心智差一点被扰乱了,“刚才你说贤妃娘娘有恩于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是,陛下。”芬嫔哭嘁嘁地答应道,用手帕擦干了眼泪,情绪才有所缓和,“虽然臣妾身居嫔位,却身份卑微,一直不被宫人重视,吃穿用度被克扣了不少,日子也是紧巴巴的。偶尔一次遇到贤妃娘娘,帮助嫔妾许多,待嫔妾如亲妹妹,日子过得这才好了一点。嫔妾份例微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拿着果子吃食来祭拜了。”
南宫颐望去,的确在一只古色食篮里装着两份点心,还有一盘水果。只是看那外相,远远比不上御膳房的精致。
“原来是这样……”南宫颐自言自语道,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褚月涵。
月涵就是那样,聪明美丽,贤淑大方,既可以母仪天下,又可以小鸟依人。无论是在做皇后的时候,还是褚贤妃,都依旧没有忘却心底里的那份善良。
“嫔妾真的不是有意触犯宫规的,只是一份心意而已。”芬嫔渐渐带着一丝丝的恐慌,“还请陛下见谅。”
“起来吧。”南宫颐没有多说什么,言语平淡,没有丝毫怒气。
褚贤妃离开以后,这昭阳宫荒凉了不少,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当初贤妃得宠之时,无数的妃子紧巴巴地往上头凑,就希望能够巴结到她,没想到树倒猢狲散,贤妃这才刚一走,门口竟然看不到半个人影。
芬嫔也算起对贤妃有情意,如果这都要责罚的话,那人心岂不是更加凉薄?
如果褚月涵知道自己离开以后,宫里还有人在惦记着她,也许也会高兴吧。
“朕自然是不会怪罪你,你能够有这份心已经是难的了。”南宫颐神态变得温和了许多。
“多谢陛下。”芬嫔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才起来。
这时,芬嫔才敢起身,佝偻着纤瘦的身躯,形单影只,惹人怜爱。
看来平日里在后宫之中也是籍籍无名,不受让人重视的。
“咳……咳咳……”芬嫔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面色有些许苍白,随即又捂住胸口,将那股子不适压了下去。
“好了,你快些回宫吧,叫太医给你瞧一瞧。”南宫颐说完这些,就将头扭了回来,对着德公公吩咐道,“行了,回去吧,送朕回养心殿。”
“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芬嫔行礼作揖,只是布撵丝毫没有顾及她,就直愣愣地走了。
芬嫔看着仪仗的背影,心里竟然涌现出来一丝丝的喜悦,脸上也绽放出来了笑容。
身旁的奴婢喜出望外,“小主,刚刚那可是皇上啊!您在后宫这么多长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跟皇上说话呢。您瞧,刚才皇上还关心您呢。”
“蓝珀,你胡说什么呢……”芬嫔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皇上日理万机的,只是瞧见本宫身体不好,随口说出来的话,不可当真,以后注意点……”
蓝珀对这突如其来的教训似乎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回了一嘴子,“可是……小主,能得到皇上的宠幸难道不好吗?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能够好过一点呢,总不必处处矮别人一头,皇宫里头的女人谁不争宠?”
“嘘……小心隔墙有耳。”芬嫔将手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可是看着蓝珀稚气未脱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责怪,“在这宫里,你最好做一个哑巴,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要随意说出来。你也看看今天的后宫是谁独大,皇后不在,还有贵妃在。她还没有有孕呢,谁敢比她盛宠?之前的贤妃圣宠不衰,却不也如此了吗?后宫的女人如果想要争宠,必然得有过人的本事,否则还是先保命为好。”
听了芬嫔的这一番讲解,蓝珀这才恍然大悟,“小主,奴婢知错了,以后定然不会再乱说话……还请小主见谅。”
“好了,咱们回宫吧,既然已经祭拜过贤妃姐姐了,那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回去以后,千万不可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是,奴婢记住了。”蓝珀低着头,咬着嘴唇,安分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