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颐十分心疼地将褚月涵手上沾染的鸡汤油渍擦去,“月儿,刚才没有烫到你吧?别怕,朕在呢,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桃枝见到自己的主子摔倒,连忙将苏净莲起来。
只不过苏贵妃最后的一点耐心也都消耗殆尽,南宫颐怎么可以如此怜爱一个死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他眼前的这个大活人?
“皇上,贤妃妹妹已经没了,您节哀吧,还是尽早让贤妃妹妹入土为安吧。”
苏净莲小心翼翼的说了起来,实际上她心里恨透了褚月涵。
“闭嘴!”南宫颐低呵道,眉目阴沉,凝神看着苏净莲,“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踏足这里一步。”
“既然皇上不喜欢臣妾在这,那臣妾还是走吧,等皇上心情好了,臣妾再来侍奉您。”苏净莲委屈地说道,一行清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然后拉着桃枝离开了昭阳宫。
“南宫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净莲回头看着昭阳宫,虽然远远不及钟粹宫的华丽,但南宫颐的心却留在了这里,她真的特别不甘心!
“娘娘,陛下今天肯定是伤心过度失去了理智,所以才说出这样的气话,那不是陛下真实的意思,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桃枝只能用笨拙的语气安慰主子。
“他真的是今天失去了理智吗?我看他每天都无比清醒。”苏净莲的语气还是慢慢失去了温度,“走吧!”
傍晚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抚摸着苏净莲的脸庞,风干了她眼角的泪痕,在袖间肆意地张扬着。
偌大的宫墙之内,却饱含了死一般的寂静,孤独得让人感觉到可怕,可是却无处可逃。
或许这就是她们苏家女儿的命运,纵使生于高门大户,却无从左右自己的人生。一辈子作为家族的牺牲品,早就被赋予了过多的责任。
她是这样的,就连当初的太皇太后也是这样。
“姨母……”
太皇太后本来已经打算就寝了,突然却听到有人在呼唤她。
从这声音来看,应该是苏净莲。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吧。”太皇太后对赵嬷嬷吩咐道。
果然,不大一会儿赵嬷嬷领着哭哭啼啼的苏净莲走了进来,“娘娘,是贵妃来了。”
苏净莲一看到太皇太后,眼眶中的泪水就如同泄堤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倾泻出来。
“姨母……”
苏净莲委屈地呼唤了一声,径直扑进了太皇太后的怀里。
在这皇宫里,太皇太后是她唯一的亲人,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顾及什么身份等级呢。
太皇太后对这种情况却是云里雾里,手掌抚摸起了苏净莲的脸蛋,轻轻的擦拭着她的眼泪。
话说贤妃死了,苏净莲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如此伤心?
“这到底是怎么了吗?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太皇太后像哄一个小孩子那样安慰苏净莲,难得露出慈祥的一面。
“姨母,皇上做得太过分了……”苏贵妃一股脑地吐着自己的苦水,“莲儿带着补品去看他,可他连正眼都不愿意看莲儿一下,莲儿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可他对莲儿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立马变了,抚摸着苏净莲的手收了回来,开口道:“你也知道自己进宫很久了,可是却一直抓不住皇上的心,哀家原以为你很聪明,会想办法拴住皇上,可是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过来跟哀家说了这种话,真的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姨母,莲儿……”
苏净莲见太皇太后脸色大变,立马紧张了起来,她的原意是想过来诉诉苦的,可是没想到太皇太后似乎生气了。
太皇太后紧盯苏净莲的眼眸道:“哀家知道这么久了,你也很辛苦,皇上的心思不在你这里,竭力固宠肯定要付出很多,可是你别忘了,你是苏家的希望,你现在跟哀家示弱,等于你在承认自己无能,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自然要付出很多东西,如果你坚持不下来,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贵妃,你会一直被以后当上皇后的女人压一头!”
苏净莲听着太皇太后的话,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姨母,莲儿明白了,方才是莲儿方寸大乱……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多谢姨母的提点。”
太后面无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对着苏净莲道:“以后行事稳重一些,多想想该怎么拴住皇上的心才是最稳妥的。”
苏净莲忙不迭的应了声:“是,莲儿明白了。”
苏净莲和太皇太后叙了好一会儿的家常才肯离去,经过太皇太后的一番劝说,又终于平复了心情。
太皇太后坐在明亮的铜镜面前,看着自己逝去的容貌,松弛的肌肤和眼角的皱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为何事叹气?”赵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今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为什么事情担忧呢?”
“好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太皇太后语气里藏着淡淡的忧伤,“想不到一路走来,哀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真快啊,不知道以后还能再走多久,再走多远。”
赵嬷嬷熟练地拿起梳子,将太皇太后的发髻解下,转移她的注意力。
“瞧您说的,您还年轻着呢,论这后宫,有哪一个人的计谋和胆识能够和您相比呢?只要咱们好好地经营着,苏家依旧是这当今朝廷最大的依赖。”
太皇太后释然一笑,不知是解脱,还是无奈。
苏家是朝廷最大的靠山,可同时也是南宫颐最大的忌惮。
“哀家老了,就指望着小一辈的人来扛着这份重担呢。苏贵妃虽然观察入微,有计谋,有手段,可是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对皇帝用情太深,而皇帝对她却没有完全放出真心。”
太皇太后说起苏贵妃的时候,总是又无奈,又心酸着急。
若不是宫里还有自己,她终究是斗不过褚贤妃的。
“太皇太后放宽心,贵妃娘娘是太年轻了,所以对感情看得太重,以后一定会很出色的。总归贤妃死了,也少了一个对手,咱们可以慢慢培养贵妃娘娘。”赵嬷嬷细心地安慰道。
太皇太后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算了,今天折腾了这么久,哀家早就累了,就寝吧。”
“是。”
赵嬷嬷接过太皇太后的的手腕,扶着她缓缓地想着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