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临一愣,马上回身就往病房跑,然而,纪笠的速度却比他还快,抢先一步到了何百信的病床前,先是查看瞳孔,然后看心率和血压,接着快速给他戴上氧气面罩,做心肺复苏,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拖沓。
在他的抢救下,何百信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咳嗽了几声。
何新临悬着的心放下了,而此时的纪笠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纪大夫,谢谢你啊……要不是您在这儿,我公公可就危险了。”朱玉婷连声感谢着。
“这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
纪笠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不过我不是负责何先生的,还是叫叶大夫过来具体看一下,我看老先生刚才的昏厥,主要是因为化疗后身体虚弱的原因,让她给补一些营养液……”
“好,我这就去找叶大夫。”
朱玉婷快步离开了,纪笠也准备走,何新临却一把拉住了他。
“干嘛?还想打架?这个时候照顾好你父亲比较重要吧?”纪笠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了何新临的脸。
“你……你为啥救我爸?”
“这个问题我不是刚回答过么,这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
“可是……我刚才不是还要和你打架么?你要是不管他,让他就这么死了……不是更解气?”
纪笠打量着何新临,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传说中的江湖二哥,还真是有一套神奇的逻辑。
“在我眼里,他不是你爸,他是一个处于危险中生命,我是医生,我有义务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不管他是谁……”
纪笠说完这句,就离开了病房,何新临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
他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文清浅喜欢纪笠的原因,也忽然意识到,纪笠的幸福婚姻并不全是因为“运气好”。
而这种忽然到来的醒悟,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比被纪笠用拳头打败了还不舒服。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被纪笠用针给刺了一个洞,他没有那么快干瘪下去,却没有了刚才高昂的气势,摇摇晃晃的飘在空中,没有了杀伤力。
很快,朱玉婷就带着叶雪娴回来了,叶雪娴详细查看了何百信的情况,说道:“刚才是有点缺氧,肺癌晚期是可能有这种情况的,不过没关系,现在血氧饱和度都上来了,刚才的医生处置的很好。”
朱玉婷放了心,对何新临说道:“刚才你和纪医生说什么呢,那么大嗓门,是不是吵起来了?你以后对他客气点行不啊……”
“对他客气?用不着!他是在世的活菩萨,我就算是刚揍了他一顿,他也会老老实实爬起来救咱爹的。”
何新临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气势又回来了——纪笠是那个纪笠,而他也还是那个他,只是不同世界的人而已。
“一会儿老三过来,让他盯着,你陪我去产检吧,我问了妇产科,人家说现在能看到胎儿的手和脚了。”
朱玉婷不想错过任何和何新临培养感情的机会,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何新临的手却像是触电似的弹开了,逃避地说道:“我哪有空啊,你自己去吧,再说,有啥好看的,还能没手没脚?现在还没个耗子大呢,我不看……”
朱玉婷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可她习惯了顺着何新临,所以,也就没吱声。
叶雪娴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有些同情朱玉婷,便说道:“何先生,我觉得您应该陪你爱人去一次,母爱是天生的,父爱却不是,是需要和胎儿一次次培养才能产生的感情,这孩子不仅仅是你爱人的,也是你的,他以后要姓何的……”
何新临觉得叶雪娴很爱管闲事,但因为她是父亲的主治医生,也不好得罪,便说道:“我知道了叶大夫,我会陪她去就是了。”
朱玉婷的脸上瞬间没了阴霾,高兴地挎住了何新临的胳膊——即便一次次地被他推开。
何新江过来替班之后,两人便去了B超室。
听到火车一般跳动的胎心,何新临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他凑到屏幕前,看着那蠕动的小人儿,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孩子发育的不错,心脏强劲,而且还挺贪玩的,你看,他在羊水中游泳呢。”
“真有意思,这么小个东西,就知道游泳了?”
“现在还能有地方游泳,等再长大一点,他就很难活动开身体了,只能蜷缩成一团。”
“那不是挺无聊的?不憋屈坏了?”
“他不无聊,你看,这是脐带,他会和脐带玩……”
何新临随着B超医生的介绍,时不时地发出傻笑和惊叹,朱玉婷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样子,脸上挂上了幸福的笑容——他的心是热的,她就还有希望,他早晚都会为她和孩子收回心吧。
……
第二天一早,文清浅去法院与郑家代表见面——赔偿的五万块钱他们都准备好了,第一时间赔付——他们不敢耽搁,生怕文清浅会另案起诉郑开元入室犯罪的事情。
这次来的还是郑夫人,可以看得出,郑家是她说了算,当初也是她坚决拆散了郭玉娟和郑开元,并且和何家进行了经济联姻,不然,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事儿了。
“他大娘,这是五万块的现金,你点点。”郑夫人陪着笑说道。
文清浅被“他大娘”三个字给弄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老太太是从纪晓铎那论的,纪晓铎的生父是郑开元,所以,他也是这位郑夫人的亲孙子,只是没认祖归宗而已。
郑夫人这是强行拉扯起了亲戚关系,倒让文清浅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郑夫人,我们晓铎姓纪。”
她一句话,把郑夫人的念想个掐灭了,郑夫人也没恼,继续陪着笑说道:“是啊,生恩不及养恩,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打算和纪家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