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浅本来带了他那一份,可他说话难听,便决定不给他吃,说道:“我这不是来替你了,你去吃饭吧。”
“啊?没有我的?”纪盛噘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王翠霞的呵护已经把他惯成个巨婴了。
“没你的,你有手有脚又没病,不知道让护士给盯着点自己去吃饭?挨饿也活该!”
“哎呀,别说他了,他都够可怜了。”王翠霞又不忍心,开口护着他。
纪盛叹着气出去了,文清浅打开一饭盒粥,用小勺喂王翠霞吃。
因为嘴歪了,她喝一口就要漏出来一点,文清浅就给她一边喂一边擦,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王翠霞浑身的戾气缓缓散去。
“你自己也吃点啊。”
“我不饿了,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也不知道晓铎咋样了,你今天看到他没有?”
“没……没有……”文清浅算着时间,纪晓铎明天早上六点就该去省城了。
“从他刚生下来就是我伺候着,喂奶,洗尿戒子,白天晚上的连轴转,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着,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给了他……可他……咋就不是我家的了呢。”
王翠霞抽搭两下,又想哭。
“妈,别这么想,他是你拉扯大的,不会忘了你的恩情,他永远都是你孙子。”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心疼,要不,你还是去找找郭玉娟,告诉她回家来吧,我保证纪盛不打她,别把晓铎带走了……”
文清浅看着王翠霞那可怜样,心里也酸酸的,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孙子就是命根子,这也就可以理解,当时纪笠看到了纪晓铎的血型为啥没吱声——他知道王翠霞和纪盛都是啥样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这个家就会遭遇灭顶之灾,所以,他的沉默实际上是一种保护。
可造化弄人,陆桂芬这个搅屎棍子到底还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文清浅想起来心里就恨得发慌。
“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吃饱了好好睡一觉,过两天出院了,你要好好康复,自己身体好了才能照顾别人。”
“嗯……”王翠霞喝了一碗粥,文清浅扶着她躺下,她忽然抓住了文清浅的手,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文清浅其实知道她想道谢,可这个“谢”字实在是太难了,说出来,比扒层皮都难受。
“妈,好好休息,今晚上我盯着,放心吧。”
她看到了王翠霞眼中闪烁的泪光,心里涌出一丝暖意,如果家里能和和美美的,谁愿意天天鸡飞狗跳?或许,王翠霞这一次大病,是老天爷给了她一次拉近彼此距离的机会。
文清浅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趴在病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迷茫的睁开眼,看到了纪笠那深褐色的眸子。
“你忙完了?”
“去值班室睡,我盯着。”
“那可不行,你今天一天都在做手术吧,你去睡不用管我,我不累。”
“乖。”
纪笠直接抱着她进了值班室,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你明天还上班呢,我真没事。”
纪笠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走出了值班室。
文清浅被他的宠溺包围,就算怎么疲惫似乎都值得了,越想越甜蜜,竟然没了睡意,她拿起被子起身走到了病房,见纪笠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正在打盹。
她轻轻给他盖上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容颜。
要说纪笠的颜真的很能打,就算是累得睡着了的状态,也能帅得人神共愤,他的眉毛天然的浓密有型,眼睛是单眼皮却不会有贼眉鼠眼的感觉,反而满满的都是正义,她最喜欢他的唇,看起来凉薄,可口感很好。
文清浅看着看着,感觉自己像个花痴,起身去搬了一张椅子,和他并排坐着,然后靠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觉得这样还不够,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光是看看还不够,还想动手动脚,这病房里还有别人呢,不知羞。”
纪笠闭着眼睛说话,文清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这种透视神功,明明没看到他睁眼。
“我干嘛要害羞,你是我老公,我不抱你我抱谁。”
文清浅在他的肩膀上拱了拱,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就这样抱着他一整夜,不睡觉也心甘情愿。
纪笠抬起手在她的脸上抚了抚,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就这样靠着睡到了天亮,纪盛把他们给叫醒了。
“哥,你们干啥呢,别人都看着呢。”纪盛推了推纪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两人睁开眼,这才发现门口不少人在往里探头探脑,主要是纪笠人气太高,谁都不想错过他睡着的样子。
纪笠尴尬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我得去查房了,你去值班室再睡一会儿?”
“不用,我今天还有个事儿要办,妈就交给纪盛吧。”
“你们都有事儿干,就我一个大闲人?我也在水泥厂上班,我又不是在家呆着的。”纪盛满脸不愿意,这陪床的工作可不是好活,一晚上坐不好躺不好,还不能全身心的睡着,要时不时地盯着王翠霞,他这一夜睡在走廊的长凳上,也是累得浑身疼。
“那有啥办法,妈白疼你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才第二天你就坚持不了了,你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文清浅几句话噎得纪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家人——纪珍和许大功带着庆庆来了。
“哎呀,咋成这样了!”纪珍扑到病床前,一看王翠霞的惨状,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行了,我还没死呢,跟哭丧似的。”王翠霞不耐烦地推了推纪珍,眼神瞥向了许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