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笠跟到了文清浅身后,似乎明白了她一系列操作的用意,说道:“能进值班室的都是我的同事,或许是一时财迷心窍了,先不要张扬。”
纪笠说着就要拿钥匙开门,却被文清浅按住了手背。
“等等,给这个贼一点时间。”
“你不是说棉袄里面有钱有围巾吗?要是晚了,那人不就给烧了么?”
文清浅没有接话,默默地数着:“五,四,三,二,一……钥匙给我,你不用进去。”
纪笠虽然没完全懂,可他相信文清浅可以自己处理好,便把钥匙交给了她,自己走到了医院大厅里。
文清浅打开门,一进去就闻到了东西燃烧的气味,还有人在猛烈地咳嗽。
“烧完了吗?差不多了吧?”文清浅一开口,咳嗽声戛然而止,那人僵硬地转过身,惊恐地看着文清浅。
“陈秋月?”其实她并非没想过是陈秋月,只是还存着一丝希望,以为她这个情敌会高明一点,可事实证明,嫉妒不仅仅会让人面目全非,还会让人变蠢。
陈秋月下意识地挡着炉子,说道:“你怎么进来的?我,我明明锁上了……”
“你是锁上了,可我有钥匙,纪笠给我的。”
一听到纪笠的名字,陈秋月打了个哆嗦,可口气仍然强硬:“这里是值班室,外人不可以进来!”
“我拿了我的东西就走。”
文清浅两步到了陈秋月面前,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将棉袄从炉子里掏了出来。
棉袄已经烧得剩下一半,但作为证据足够了。
医务工作者见惯了生老病死,应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不管有神没神,只要做贼就会心虚,陈秋月听到满医院都在找这东西,还是个“大凶”之物,第一个念头肯定是销毁证物。
“我承认,是我偷了你的棉袄,我就是想让你没衣服穿,让你找到医院和沈家起矛盾,因为、因为我讨厌你!”陈秋月直言不讳,文清浅当然也相信,她这个碧螺春的段位也就这么高了。
“所以,你不知道这棉袄有多值钱?”
“值钱?文清浅,你要讹人也选个好点儿的东西行不行?这棉袄你扔大街上都没人捡,我赔你两块钱,你去买新的吧!”陈秋月说着就要掏钱。
文清浅将只剩下一半的棉袄展开,抖了几下,里面掉出了许多残破不全的人民币,还有一条带包装袋的围巾——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小半了。
“这……这是啥?”陈秋月大概扫了一眼,至少是十几张纸币。
“钱都不认识?一共162元,纪珍可以作证,如果你不信,也可以数数这些残渣……另外,羊绒围巾是百货大楼买的,价值不菲……”
“162……”陈秋月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值班室的硬板床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残破的纸币,半晌才缓过神来,说道:“我赔你,我都赔给你,你别报警,你也别告诉纪笠哥……文清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自杀的时候我给你献血了,整整600CC的血!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文清浅从来不是个手软的人,可没想到陈秋月给她来一个道德绑架,而她,恰好是不愿欠人一分钱一分情的人。
看着陈秋月那浑身哆嗦的样子,她勾唇浅笑,说道:“好,没问题,这个人情我还,三天之内,我要钱和围巾,一样不少,这事儿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陈秋月紧紧咬着牙关,最后点了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文清浅将棉袄扔在地上,转身走出了值班室,她的身后响起陈秋月的哭声。
纪笠已经不在大厅了,她知道他是一刻都闲不着的,东北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区域,一到了冬天,病人更是扎堆,纪笠作为心外科的主力,注定是没时间和她亲亲我我的,一想到他今天百忙之中还跑到鞋店给自己送大衣,她的心头又是一暖。
纪珍到了楼下,手里拎着一兜子鸡蛋,见文清浅站在大厅里发愣,戳了戳她,问道:“咋样,找到那个贼了没有?”
“找到了。”
“谁啊?”
“别问了,总之,钱和围脖都能拿回来。”
“光是拿回来可不行,你得报警,把小偷抓起来!”
文清浅瞥了一眼值班室的方向,见陈秋月在里面探头探脑的,显然是想等她走了以后再出来。
“进去蹲半年,收获的是一个仇人,留着她,或许以后还有用。”
纪珍还想说什么,可文清浅态度坚决,她也只能作罢。
……
这一场丧事下来,文清浅累得不轻,纪珍帮她烧好了炕,她倒下就睡着了,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头,才在一阵阵饥饿感中醒了过来。
桌子上摆好了四菜一汤,纪珍和庆庆都坐在桌边等着她呢。
“大姐,你这是干啥,咋做这么多菜呢。”
“为了感谢你呗,也是为了赔罪,你要是愿意原谅我之前做的糊涂事,就好好吃一顿我做的饭。”
文清浅披了件衣服,从炕上直接到了桌边,没刷牙没洗脸,睁开眼就吃饭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啥赔罪啊,我根本没放心上。”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院里传来了王翠霞的声音。
“呀,秋月,你咋来了呢,快,到大娘屋里坐。”
文清浅微微一笑——陈秋月的办事效率还挺快。
“这陈秋月来干啥?”纪珍抻头抻脑,文清浅却完全没有好奇的意思,到炕上钻进了被窝,准备再舒舒服服地赖会儿床。
“大娘,我不坐了,我找文清浅有点事。”
陈秋月的声音有些哑,看样子是哭了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