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酌还在百无聊赖的闲扯,只听百慕那边啪的一下,说“诶,成了。”
叶酌隔着墙壁,喜不自胜“不愧是百慕,真有你的。”
百慕问“那你们现在出来吗?”
叶酌连连点头“出出出,快出。”
“不是。”百慕奇到“好少见你那么着急。“
塔灵插嘴“他心疼他徒弟。”
百慕啧了一声,微微抬手,他贴上墙壁那一刻,整个宫室骤然震动,灵力如潮水一般汹涌开来。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长街已经不见了,叶酌往脚底下一看,正是阵法中心青石台面。
百慕灵君推了推他的单片眼睛,若是温行或者宋选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人就是大阵中章江底下的天人五衰的妖修,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叶酌一番,嘲笑道“差点给自己设的阵法困死,叶崇宁,不愧是万古凌霄一剑君啊,你可真厉害。”
叶酌连忙去堵他的嘴“呸呸呸,别给我徒弟听见了,我不是什么叶崇宁,我叶酌,叫叶酌就行。”
然后他环视一圈“我徒弟呢?”
塔灵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还没出来,快了,不过你不看看你的东海瀛洲宫怎么了吗?”
叶酌奇道“我的东海瀛洲宫怎么了。”他顺着塔灵执的方向,往阵法控制中心一看,只见灵石镶嵌处浓烟滚滚,细看之下,整个阵法炸了大半,想来以后再想开启,会十分的困难了。
叶酌“……这?”
百慕一摊手“我暴力破的,你也同意了。”
叶酌搓搓手“这就有两分难办了啊。“
倒不是他心疼阵法,只是东海瀛洲宫地位斐然,它出事,必定震惊整个修仙界,到时候各方势力前来探查,不难看出根源出在温行的考验上,到时候他必然说不清楚,若仙君也不出面,那么追责问罪,总是难免的。
叶酌叹气“看样子短时间内,我还得是叶崇宁。”
他随即拉起百慕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诚恳道“老哥,请再帮崇宁老弟一把,我们装完这一程。”
百慕矜持的翻了个白眼。
温行刚出阵法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他盲了太久,瀛洲宫日头又大,白光骤然照进来,几乎要刺出眼泪。
故而他缓了许久,这才看清面前空地上,居然还站着个白衣的男人。
仙君此时又带上了长长的幕篱,白衣笼罩之下,身姿俊挺。他正覆手远眺,见着温行出来,便偏过脸,对他略一颔首,道“你过来。”
——十成十的疏离和陌生。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手指上还残留着泥人冰凉的温度,然而如今太阳底下,幻境中浅薄的凉意一点点消退,他飞快抬眼看了叶酌一眼,见仙君没有其他表示,便只低低的回了个是,站到了叶酌身后。
叶酌也不多话,只道“你看。”
温行顺着他的方向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瀛洲宫通过考验的等级不同,拿到的奖励不一样,出阵法的位置也不一样,温行此时便在岛屿唯一的一处高山上,恰好能俯视整个宫殿群,此时这些宫殿虽然从表面看不出什么,以温行的修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出整个大阵支离破碎,灵力流几乎断流,似乎被什么切割了一样。
他全然呆住“这……”
东海瀛洲宫运转千百年,无数修士来来去去,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
叶酌暗笑一声。
他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看见温行就想逗他,于是故意装腔作势,拿捏着语气“此阵因你而毁,总计毁坏上品灵石两千四百万枚,阵眼七千四百处,对此,你可有话要说?”
温行愣在原地。
若是平常,他必定撩袍便跪,先认下罪名再说,然而现在,他却极少的生出了两分抗议争辩的情绪,只看着叶酌,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
叶酌没察觉,只是得意洋洋的补完下半句“这样吧,虽然这是很大的罪过,但为师很宽宏大量的,你若是过来和为师撒个娇,为师就免了这次……”
他话没说完,温行骤然眼睛一酸,铺天盖地的汹涌情绪几乎将他完全淹没,他分不清此时是悲是喜,亦或者无悲无喜,他未过脑子,全凭本能,双手不受控制,绕过叶酌的脖子,直直的抱了上去。
长老现在恢复了原来的身体,和叶酌的高度相差无几,然而他抱过来的时候,却是以一种眷念又依赖的姿势,下巴死死的往叶酌的肩胛处磕,额角隔着薄纱贴着叶酌的脸,双手也抱的极紧。
贴的未免太近了。
叶酌擦擦汗。
——不要太高估为师的定力呀。
叶酌一时间也手足无措,最后斟酌着,伸出手拍拍他的背“怎……怎么了?”
温行不说话,唇齿里偶然露出两个抑不住的气音,抱着叶酌小幅度的摇摇头,以他这个姿势,简直像是在往仙君怀里拱。
——委屈成什么样了。
连在大阵里失明失聪的时候,叶酌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只得去安慰他,伸手揉揉发顶,又顺着脊椎帮他顺气,哄道“没事没事,我在呢,阵法的也不会怪你的,我帮你摆平了都。”
温行想要开口,结果话没说出口,却小小的打了一个嗝。
然后便压抑不住的,打了一连串的嗝。
叶酌笑出了声。
这个时候,温行像是终于清醒了一些,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僵着手脚放开仙君,有点难堪的退到一边。
叶酌刚刚险些给他蹭/硬,此时也松了一口气,推他“好了好了,还记得我说的给你的剑吗?长岁剑在宫殿里等你很久了,就在这里下去的饮月殿,续脉的药材也在,你去拿。”
然后他转过脸,尴尬的咳嗽一声,欲盖弥彰“对了,你那个小徒弟,叶什么什么的……我也给你放宫殿里了,你也去拿……不是,不是拿,诶,反正,为师先走了。”
他心慌意乱,步履错乱的犹如赶着投胎,居然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幸亏底下刻有阵法,没叫仙君当场摔死。
这个行为实在是丢脸透了,好在温行自个如今都是懵的,当然也看不出来叶酌有什么不对,他梦游一样下山,只觉着一片空茫,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起起伏伏,最终掩着面,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又有些释然的微笑。
可惜叶酌实在是跑的太快了,不然他就能发现,长老笑起来,是真的有卧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