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是领导布置的工作,也是因他而起;一桩与前女友有关,属于朋友相托,既然无巧不巧地牵涉到国安大案,那就退避三舍好了,”牧雨秋呷了口茶道,“伟宏啊,咱俩纵横商界几十年并非百战百胜,遇到硬骨头、实在难以解决的麻烦也就放手了,世上没有非办成不可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雨秋说得有道理,但我亲自出面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卓伟宏瞥了眼女儿,道,“语桐到后院随便逛逛,牧伯伯家收藏颇丰呢。”

等卓语桐离开客厅,卓伟宏才细说了女儿与白钰牵手失败又转攻于煜的经历,所以于煜此行成败对于煜本身倒没多大关系,但对卓语桐乃至卓家至关重要。

说白了就是,倘若方晟在根本不算事的事,因为于家及于煜通往京都高层的路子被截断了,现在卓家代为出手完成。

就这么简单。

牧雨秋一时没吱声,拿起剪刀,戴上老花镜,精心修剪观赏架上的盆景,良久慢吞吞道:

“说句自家兄弟才会说的话,这样的亲事最好不要谈为好。”

卓伟宏惊异地挑挑眉毛,似懂非懂:“请雨秋明示。”

“方哥失踪后,黄海系传话不要站队,想必你也收到通知的,”牧雨秋道,“你这不单单站队,就是直截了当的联姻啊,不考虑事态后果么?你我都有偌大产业,过几年又是大洗牌的时候,可得万事求谨慎,不能跟在不懂事的孩子后面起哄啊。”

躲在窗口听到牧雨秋将自己贬成“不懂事的孩子”,卓语桐暗暗恼怒。

“刚开始跟白钰谈的,可能我介入得太早联系白翎反而把事情闹糟了。”卓伟宏道。

“那更有问题!”牧雨秋道,“语桐以一己之力引发兄弟俩矛盾,等于卓家与于家联姻的同时站到白家对立面,你想是不是?白钰、于煜肯定都很优秀,但天下之大,语桐找不到其他优秀男孩子吗?再说了,找老公又不是奥数竞赛,非得找最优秀的?我不同意这样的择偶标准。”

偷听到这里,卓语桐觉得说服不了牧雨秋自己还丢了脸,一怒之下从牧家跑了回来。

气呼呼回到酒店房间没多久,卓伟宏又来了电话,原来在他软磨硬泡之下牧雨秋还是松了口,答应到茶楼暗中观察一下于煜,倘若“入眼”再商讨。

卓语桐赶紧找于煜,没料到他悠悠然与前女友幽会还在脸上留下“咬痕”,想想父亲仍在牧家赔着笑脸,自己被牧雨秋贬成那样,当时真是惊怒到极点劈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差不多了吧?”于煜低声问,实在很不适应被人暗中观察。

看看时间也有七八分钟,卓语桐点点头道:“你先走,我等爸爸……对了,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出了茶楼来到对面假山背面,此时夜色降临,彼此看不清对方神情。

卓语桐道:“首先向你郑重道歉,我不该在酒店门口当众打你,不,不管什么场合都不该动手,我错了。”

“不不不,错的是我,我……”

于煜怩忸了会儿终究没说得太细,当然,除了“啃”那一口出于高园园又恨又爱的冲动之外,其它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发乎情止乎礼,起码没逾越应有的道德规范。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俩还只是普通朋友,这个定义没错吧?曾经我跟白钰也是普通朋友,但现在不是了,这一点我必须说清楚,”卓语桐道,“所以站在普通朋友立场,我不便指责或要求你什么,以后我会牢记的。”

她越这么说,于煜越觉得不安,连忙道:“你提醒得很及时,我,我们……我是很重感情的人,有时难免……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从昨天到今天的确纯粹意义的帮忙,我感谢不尽。”

“未必能帮上,”卓语桐摇摇头道,“看火候,也要看运气……你先回酒店吧。”

说着快步进了茶楼。

独自坐在一楼吧台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卓伟宏一个人从二楼下来,神色平静。

卓语桐赶紧迎上前问:“爸爸,牧伯伯呢?”

“从后门回家了。”

愣了愣,她小心翼翼问:“怎么样?”

卓伟宏没吱声,出了茶楼见四下无人,这才说:“雨秋不想介入此事。”

“啊!”

卓语桐急得要哭,“他……他到底还是不认可于煜?于煜要长成什么样子才让他满意?”

“我也不知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卓伟宏轻飘飘一句带过,然后沉吟半晌道,“不帮我就一个人行动,也没什么,相处这么多年老交情还是有的……你安心回酒店休息,我再推敲推敲明天的安排。语桐,好事多磨,暂时遇到点挫折别在意,爸爸始终站在你这边。”

“爸爸——”

卓语桐默默从背后搂住他宽厚的肩头,瞬时感觉到深沉而无私的父爱,也意识到于煜的难题的确非常难,远非自己想象只须父亲出面三言两语就能搞定。

当晚卓语桐辗转反侧,脑子前所未有地乱成一团糟,反反复复纠结着一个问题:

付出这么大代价,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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