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素勾着唇角,一边把玩玉佩,一边轻声道:“上好的暖玉,送我了?”
君祁阳笑的温润:“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许久之前,她男扮女装与清雅刻意接近他,便是那日他在古董铺子里,淘到了这枚玉佩。
的确是暖玉,不过这玉佩有一个极其让人遐想连篇的名字,“血鸳鸯”……
大概是这玉佩搁在君祁阳怀里久了,也沾染上了一股香气,薄如素仔细的放在鼻间嗅了嗅,美眸中闪过一丝幽光,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君祁阳,良久才道:“好,那就多谢成王爷了。”
君祁阳见她收下,趁热打铁道:“我会提前找人画好兵符的图纸,下次见面给你。”
薄如素视线落在那玉佩上,幽幽道:“这世上有一种花,叫做‘百般娇’,入药的话,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等功效,让人神清气爽,因此又被人称为‘玉仙花’。”
“服用者起初有种浑身轻飘飘的感觉,能够暂时忘掉烦恼忧愁,可若是药量过大又服用的时间久了,这百般娇就会如毒药一般,使人依赖上瘾,精神不振,只要一时不用就无精打采,浑身不舒服。最后,人的身子会越来越消瘦,就像被掏空了一样,直至死去。”
君祁阳瞳孔一颤,“你想说什么?”
“将百般娇流传到东山军营里,然后等士兵们无法自拔的时候切掉百般娇的来源。”将玉佩收起,薄如素冷声道:“他们无心操练又上瘾难耐,必定会在军营里闹腾。而君临墨掌管着东山军营,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父皇知道后,必定会大怒,届时你再用我配好的药为士兵们解毒,这样一来老皇帝便极有可能将东山军营交到你手上了。”
顿了顿,薄如素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继续道:“东山军营只是他手中军权里的一部分而已,待我成功换得兵符,那么君临墨便再也没有可依仗的东西了!”
君祁阳心里震惊无比,他没有想到,薄如素竟会用这样的法子将东山军营的军权从君临墨手里夺走,手段实则是比男子都狠。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幸好这个心思玲珑、果敢无畏的女子是与自己是同一阵营……
“好,我明白了。”重重的点点头,君祁阳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听说你府中有一盆四季海棠,能否送我?”
“你想要王府里的四季海棠?”薄如素敛去眸中冷意,不解的问道。
君祁阳笑着如实道:“嗯,是母妃托我要的,不过具体做什么母妃没有说,所以我不得而知。”
薄如素轻叩着桌面,喃喃道:“四季海棠啊……”
云贵妃要的那盆四季海棠,宁王府里只有一盆,那便是当年皇兄送给她的,而如今却寄养在白羽曦的院子里。
要送给云贵妃么?说真的,她可舍不得。
只是,云贵妃要这四季海棠做什么?
心里细细的算计着,薄如素回想起上次在老皇帝的枕头里发现的无极花,缓缓道:“你还记得那次送齐太子和阿克蒙首领那天,我与君临墨在城墙下匆匆离开的事情吗?”
君祁阳想了想,道:“记得。”
薄如素望着已冷却的茶杯中漂浮着的茶叶,轻声道:“那日你父皇中毒了,所以便宣我入宫诊脉。我在你父皇的枕头里发现了无极花与紫荷草,二者混杂在一起会产生剧毒。据我所知,紫荷草大多产在西北。”
“西北?”君祁阳眯了眯眼睛,脸色微沉,“你是说肖毅动的手脚?原因呢?”
“错了,我可没有说是肖毅下的毒。”薄如素摇头,意味深长道:“肖毅当年是皇上亲封的西北大将军,虽说是君临墨一手引荐提拔的人,但是似乎如今也还没到要弑父篡位的地步。”
“那……给父皇下毒之人会是谁?”君祁阳也觉得依着肖毅的为人,他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刚才也只是在听到薄如素提到西北便条件反射了。
薄如素动了动唇,最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眸光微动:“那人能进的了你父皇的寝殿,必定是你父皇身边的人。”
君祁阳微微抿唇,缓缓道:“是皇后。”
薄如素心中叹息,君祁阳怎么就忘记了呢?
现在侍候在老皇帝身边的人大多是他的母妃云贵妃,皇后极少有单独与老皇帝独处的机会;还有,在肖毅之前,驻守西北那么多年的人可是他的舅舅……
所以,云贵妃想要紫荷草这种可以美容养颜的东西,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紫荷草风干后可保存数十年……
不过,至于那无极花嘛,可不是西北特有的。
也罢,就连她都不敢相信那般温柔谦良的云贵妃能对老皇帝下手,何况是君祁阳这个做儿子的?
因为,没有人儿子会将母亲想的这般恶毒……
当初,君临墨也以为皇后是幕后黑手,也不怪他们错认,谁让皇后这些年在宫里作恶多端呢?
只要一有坏事发生,大家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
老皇帝这次狩猎之前,特意指明能猎得紫貂者便重赏,可见他要紫貂必定是有用的,而云贵妃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四季海棠,所以……
心中一动,薄如素似乎明白了云贵妃为何要这四季海棠了。
原来如此啊,上次自己坏了云贵妃的好事,因此她便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次又想用紫貂血和四季海棠来害老皇帝了,啧啧……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可是,云贵妃怎么会知道无极花、紫荷草,四季海棠、紫貂血这些两两生毒的东西呢?
难道,背后有人在指点她?
见薄如素沉思不语,君祁阳低声唤道:“怎么了?”
薄如素回神,扯着笑道:“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君祁阳这才想着刚才的话题原本是围绕着四季海棠的,于是又转了回来:“那……四季海棠,你……”
薄如素眼中挣扎了片刻,沉声道:“难得云贵妃喜欢,改日我便派人送去宫里。”
父皇和皇兄不在,要这四季海棠除了睹物思人徒增伤悲之外,似乎也别无他用了,那么还不如卖云贵妃个人情,借着她的手除掉老皇帝……
“多谢。”君祁阳拱了拱手,笑道。
薄如素撇了撇嘴,“客气。”
宁王府里,秦峰苦着脸站在君临墨面前,甚是不平道:“王爷,属下追踪王妃的半路上,竟被人给拦截。”
“谁的人?”君临墨放下手里的毛病,抬眸沉声问道。
秦峰想起来那挡着自己像四座大山的粗壮汉子,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那四个人要不是王妃的隐卫,就是成王爷的人。”
“才区区四个人你就敌不过了?”君临墨冷眼瞥了秦峰一下,轻哼道:“看来,你该重回暗营与兄弟们切磋一下武功了。”
“不要,王爷!”秦峰听罢,急忙道:“属下不要回暗营啊,要不兄弟们会笑话我的!”
君临墨不悦道:“这时候倒是知道要脸面了?下次,你若是再将人跟丢了,你也不必再在本王身边待着了!”
“是,属下知道了。”秦峰垂着头,小声道。
“下去吧。”君临墨摆了摆手,示意秦峰退下了。
秦峰出去后,一旁的于正道:“王爷,属下听侍卫们说,余侧妃白日从尚书府回来的时候似乎是哭过的。查过之后,属下得知在尚书府里,余尚书与余侧妃大吵了一架,似乎是余尚书强烈要求余侧妃与您和离,并打算事后将她嫁给平王爷,然而余侧妃不肯,说是誓死都要跟随您。”
不知道是因余尚书的荒唐还是余侧妃的痴心,君临墨的眼神有些诧异。
半晌,君临墨才道:“继续盯着。”
于正点点头,便闪了出去。
待房间空无一人,君临墨怅然的叹了口气,誓死跟随么?何必呢?
既然余尚书有心要与宁王府脱离关系,那么他倒是希望余侧妃可以借此机会离开自己,毕竟他不爱她啊!
他想要生死与共的人只有一个,从未改变过,那就是洛雪嫣啊,即便是身为洛雪嫣的薄如素恨不得将他剥皮啃骨,但是他依旧还是想要与她在一起……
余侧妃,她还有大把的年华,做什么要耗死在宁王府?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只是,余尚书这样的人,真是不配作为一个父亲,太过自私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