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阳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金针,伤口流出的血渐渐变红,苏悦才收回了手。
“等药到了之后,便可以将剩下的毒素清除干净。”苏悦有些虚弱的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施展过这套针法,耗费精神过多,有些不适应。
若是旁人只怕早就晕了过去,她只有一些头晕算是很好了。
苏欢眼睛发红,紧紧的盯着妹妹:“多亏了有你。”
苏悦摆了摆手,迟疑了一会才开口:“我刚才检查了爹所中的毒,乃是苗疆独有的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顾名思义是一种旁人陷入昏睡的毒药。
中毒的人会不自觉陷入昏睡,然后被毒素侵蚀五脏六腑,最后变成一具骷髅死在睡梦中。
光是介绍就知道此毒十分狠毒,竟然这般夺人性命于无形。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你们不用担心。”齐珩沉声说道。
在他们的严密保护下,竟然还有人敢对苏阳动手,他倒是很想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只是让他十分疑惑的是,苏阳看起来和对方应该是认识的。但在来京城之前,苏阳不过是一个偏居山村农夫,为何会和苗疆的人有牵扯?
苏悦也想到了这一点,还有之前苏阳交给自己的那朵银雕花。这次时间紧迫,她都忘了打听关于银雕花的消息,下次有机会要问一问拓跋奇。
齐珩带来的药师很快就将药熬好送了过来,只是看向苏悦的眼神有些亮。
“这药方可是姑娘所写?”药师实在没忍住,低声问了一句。
苏悦不明所以,点头疑惑的看向药师。
药师立刻兴奋起来:“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实在太精妙了!”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齐珩投来的不善眼神,赶紧跪了下来:“微臣只是一时兴奋,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齐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曾听人提起过这个药师,是个嗜药如痴的。
“你先下去吧。”齐珩摆摆手。
这药师也是一时兴奋才傻乎乎的问那些,现在得到齐珩的允许,自然是赶紧退了下去。
苏悦将药给苏阳喂下,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这些倒是被太医治得差不多了。
两个时辰后,苏阳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苏欢惊喜不已“爹?”
苏阳从昏迷中醒来,意识还有些迷糊。转向苏欢,却见到了匆匆而来的苏悦:“苏悦?你怎么回来了?”
他只记得苏悦为找药去了苗疆,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前。
苏悦心里有些愧疚,虽然她信誓旦旦要替原主照顾父兄,但却一直忙于处理自己的事,竟然让苏阳受了这么一遭。
“妹妹知道您受伤就匆匆赶回来了。”苏欢低声解释,在心中暗自叹息。
若不是自己,苏悦也不会这般辛苦。
受伤前,他曾自信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为国付出。可受伤后,他只是一个无法自己行动的废人,不仅衣食住行都要家人操持,就连父亲在生命垂危时都无法分担痛苦。
他很快将这些思绪抛诸脑后,严肃的看向苏阳:“爹,你那日只说是去买药,为何会被人伤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齐珩的暗卫发现的快,他可能早就没命了。
苏阳愣神,眼底闪过一丝气愤,却什么都没有说。
苏悦见状上前拉了拉苏欢的手,微微摇头。
苏阳明显什么都不愿意说,就算苏欢再怎么问都问不出结果的,倒不如自己去查。
苏欢明了,没有再多说。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害你的人。”苏悦认真开口。
虽然苏阳似乎不愿意提及背后之人,但这次下手的人手段是在狠辣,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回,苏阳是真的会没命。
哪怕是凭这一点,她都不会放过对方。
苏阳沉默了一会,视线投向远方,仍旧没有说话。
苏阳到底才刚刚中毒苏醒过来,精神还有些不济。没说几句,又昏睡了过去。
苏悦推着苏欢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苏阳无大碍,齐珩便先行回了皇宫。恰好此时漠北的战事已经结束,齐珩便一口咬死自己是先行从漠北赶回,回来之后才遇到了苏悦。
反正在南疆他也一直扮作丫鬟,根本不会有人联系到他身上。
似是知道苏悦不放心这里,齐珩也一直没有让人来请她回宫,她就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
“若不是我无用,你也不必如此辛苦。”苏欢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苏悦,沉声道歉。
连日赶路,苏悦脸上也不免带上了些疲惫。
苏悦摇头:“这也是我爹,难道我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苏欢一愣,低头不语。
自妹妹回来,虽然对他们态度很好,却变得冷静自持,不再像以前那般撒娇。但这次她却如此急冲冲赶了回来,就是为了救父亲。
现在看来,也许是药谷的经历让她成长了。
见他的情绪仍旧不高,苏悦将自己从苗疆带回的药放进了他的手心。
“这是?”苏欢疑惑的看向苏悦。
苏悦露出个笑容:“哥哥还记得我这次去苗疆是为了什么吗?”
“找药材。”苏欢下意识的回答,却在自己说完之后顿住。
一个可能性骤然跃入他的脑海,并且渐渐明晰。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眼里的光也逐渐明亮:“你的意思是?”
苏欢握紧了手中的药材,看向的却是苏悦的脸。
苏悦也不再卖关子,点头:“我找齐了所有的药材,我有把握让你重新站起来。”
苏欢从未见过九天上的仙女,但现在他却认为,自己的妹妹就是。
“我想要站起来。”苏欢带着哽咽的声音开口。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带着希望吐露出自己的心生。
受伤后,他曾沮丧,曾崩溃,曾绝望。
到最后接受了自己永远站不起来的这个事实。
可现在,他却听到妹妹笑着对自己说,她有把握治好自己的腿。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饥渴到快要死的人,看到了希望的绿洲。
他现在最害怕的是第二天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其实自己的腿还治不好。
“我保证。”苏悦多多少少能理解苏欢的心事,低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