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盒子调查的地上,里面的脑袋滚了出来,撞到桌脚,停下。
那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小厮,吓得他仓皇而逃。
“站住!”
老王爷不愧是历经百战,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小厮立刻顿住脚步,犹豫片刻,折返回来,跪在中山老王爷面前?
“王爷恕罪,方才奴才惊吓过度才会逃跑。”
说着,他赶紧过去将钟淑的脑袋重新装回盒子。
盖好盖子,紧张地一头扣在地上。
“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老王爷沙哑的声音响起,尽量保持镇定。
小厮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回话。
“奴才不知,那盒子放在门口的狮子旁,上面留有纸条,说是给王爷的。”
一五一十的说着,小厮心里越来越忐忑。
“那纸条呢?”
中山王爷追问。
“纸条,纸条在奴才拿起来之后就化为了灰烬。”
小厮心有余悸地说着,怕老王爷不相信,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王爷,王爷,奴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奴才。”
老王爷不再说话,摆了摆手,那小厮入蒙大赦一般,一溜烟地就跑了。
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老王爷一人,苍老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盒子,眼泪模糊了视线。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他在心底问着自己,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白云悠悠,灿烂而安静,上苍从来不会怜悯众生。
这时,他才注意到,院子里有别的人在,且已经有一阵了。
布满皱纹的脸上样子一抹苍凉,他对着虚空,缓缓出声。
“阁下来了那么久,就不打算露个脸吗?”
燕洛璃半躺在屋檐上,听到中山王的声音,没有犹豫,一个翻身就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
“老王爷,您是在叫我?”
转身,燕洛璃勾起嘴角,笑容竟有些人畜无害。
见到来人,老王爷不禁微微一怔。
“璃丫头?你是璃丫头?!”
一袭红衣,衬托着她的妖冶,一头白发,凸显着她的冰冷。
那令人窒息的容颜,不禁令他回想起曾经。
皓月公主,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可以夺得天下的女人。
她的女儿,如今似乎比起当年的她,更加可怕。
只是多年未见,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中山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燕洛璃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如今这个世上,只有月无心。”
她搅着身侧的一缕白发,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而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驾起二郎腿,手臂靠着桌子,慵懒中不失妖娆。
无形中,强烈的威压令人心情沉重,老王爷也不例外。
“淑丫头,是,是你杀的?”
老王爷回过神来,脚底窜上一股凉意,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两步,苍老的眼底划过恨意,紧接着漫过无奈。
“斩草要除根,老王爷,你说呢?”
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笑容浅浅,清澈的眼眸里,杀机四伏。
老王爷心里一紧,难道说,就连自己也难逃厄运。
“所以,公主殿下是来拔除中山王府最老的一颗枯草吗?”
既然她表明了来意,老王爷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曾经欠关月的,或许也该还了。
“王爷倒是豁达,不过在我动手之前很是好奇,您老人家死了儿子都能这么镇定,究竟为何?”
老年丧子这么惨痛的事,落到她口中却显得稀松平常。
当年,中山王府可是叱咤南楚的存在,正因为寒庆天得到了老王爷的支持,才得以在朝中步步为营,靠着暗灵组织一举夺下帝位。
而为了中山王府的百年荣耀,老王爷曾经让寒庆天迎娶自己的女儿,作为共享权利和资源的纽带。
而那时,陛下满心住着的便是关月,他以非常的手段,将自己的女儿和寒庆天凑合在一起,断了关月和陛下的姻缘。
想到此处,老王爷的心里便不再有什么怨言。
报应自由因果,他并未有所辩解,而是平静的等待命运的降临。
见他缓缓闭上眼睛,燕洛璃手中的剑已然出鞘,抵住了老王爷的咽喉,却不能再进一分。
不是她下不去手,而是毕竟老王爷对自己的父亲有知遇之恩,她其实并不想要他的命。
等了片刻,也未见疼痛传来,老王爷诧异地睁开眼睛。
“怎么,公主殿下你难不成还想高抬贵手?”
中山王爷有几分挑衅的意味,话音未落,燕洛璃的剑锋便再进一步,刺穿了皮肤。
瘦骨嶙峋的脖子上,一道鲜红缓缓渗出。
“王爷可知,我方才从哪里而来?”
她顿住了剑,让那伤口隐隐的痛楚,清晰着老王爷的思绪。
死亡降临,能有几个人能够安然处之,尤其是像他那样,极具热爱自己性命的人。
话锋一转,中山王爷微微一顿。
不等他追问,燕洛璃便笑呵呵地给出了答案。
“我从坤和宫而来,刚才我给你的女儿喝下一种毒药,断肠散。这种毒药不要人命,但却是每天每天,肝肠寸断的疼痛,随着中毒日久,疼痛会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清晰。
王爷,您要不要也试试?”
笑意浅浅,委婉动听,只是每个字落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千斤巨石。
老王爷颤巍巍抬起手,指着燕洛璃,眼底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你竟是,如此,如此的狠毒!”
“王爷,这点,我可比不过您,比不过当今陛下,说来,还得跟你们好好学习学习。”
燕洛璃收起剑,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瓶子,捏在手里把玩。
“这个味道可是甜的,并不难喝。”
说着,她冲中山老王爷扬了扬手。
士可杀不可辱,他不要那般折磨,也没有勇气自行了断。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本想避开话题,但是却抵不过她的狠厉威胁。
“王爷还没解我疑惑呢,痛失世子,失去郡主,您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当真是铁石心肠,还是说,中山王府还是后继有人?”
燕洛璃往前走了几步,拉紧与中山王爷的距离。
殷红的嘴角洋溢着邪魅的笑,带着令人无法违逆的魄力。
“呵……”
老王爷步步后退,后脚跟抵住了身后廊檐的石阶,没有站稳,踉跄着跌坐在地。
低头,凝思了片刻,他决定不再隐瞒。
“你知道,燕洛拙并非你的胞兄,当然,他也不是你父亲的孩子。”
缓缓的,老王爷抬起头,说出了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