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沁没有听清阮书瑶的话,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确认的问,“什么?”
阮书瑶目光轻盈的看着舒沁,指尖顺着她的脸庞而过,整理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声如细丝般低喃道, “我说,你想要的一切,都不是奢望。我会祝福你,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温暖。”
“可是,好难……”听着阮书瑶的话,噙着的眼泪终于滑落了脸颊,舒沁彷徨不安的说。
阮书瑶笑着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很艰难。可正是人生艰难,面对自己想要的一切,才更要坚持下去,不然哪对起这人世一趟。温暖有时候和机遇一样,稍纵即逝,会快的让你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的时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有时候面对选择,也不需要想太多,循着自己的心意,尽情尽兴,让自己没有遗憾就行了。”
“可是……”
阮书瑶仿佛知道舒沁想要什么,轻声打断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也不是你愿意的。那既然上半辈子不能好好的做选择,下半辈子便要活的认真一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明白吗?”
舒沁摇头。
不明白。
很多很多事情,她不明白。
“唉……”阮书瑶再次叹息了一声,沉吟良久,探寻的问,“是不是,和乔景辰之间出什么问题了?”
舒沁摇头。
阮书瑶继续猜,“那是和乔景辰的亲人出现问题了?”
“是、是乔安苓。”舒沁的眼前又出现了那用血写的字,泪光闪烁的回。
阮书瑶大概明白了什么事情,看着舒沁的目光中透着复杂。
舒沁补充道,“如果她只是胡搅蛮缠,我想我可以对付她。可是,她拿自己的命威胁乔景辰,以死想逼我们分开。刀子上是血,沙发上也是血,地上还是血,手臂上的血不停的往下流,触目惊心。她,她用血写了许多许多的‘我不同意’。乔景辰很生气,命令她去死,她道歉了,乔景辰很紧张的拉她去了医院。可是我不知道,这一次服软道歉了,她下一次会不会再以死相逼。如果,如果她真的因为我,自残,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呜……怎么办……”
抽泣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出,舒沁的脸深埋在阮书瑶的膝盖间,泪水淋湿了他的裤子,她哽咽道,“我上半辈子被人厌弃着,鄙视着,憎恨着。我不想,好不容易爱了一回人,得到了被爱,却因为和他之间横着一条人命,多年后再被曾经给过我温暖的人厌弃,憎恨,我受不了。生命,只有一次,我不敢,我害怕……”
阮书瑶轻柔的将舒沁的脸从双膝间抬出,认真的说,“生命,固然只有一次,失去了,也不会再重来了,却是要珍重相待。”
舒沁,“……”
阮书瑶的话峰一转,“可是你要明白,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真正属于的主人,是她自己本人。没有天灾人祸不可逆转,她才该是这条命真正的主宰者,与你何干?她选择生,选择死,全然在她自己,你又能阻止得了?”
“阮书瑶……”
阮书瑶又一次的打断舒沁的话,“你啊,有时候就是顾虑太多,心太重。乔安苓那个人我见过几次面,对她的性格也多少有些了解。她任性,骄纵,跋扈。但是,她却不是轻易肯舍弃自己命的人。你相信我,这一次她以死威胁乔景辰失败后,绝对不可能再故技重施以命威胁。她会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你不必害怕,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去爱谁就去爱谁。”
“真的吗?”舒沁不敢确定的问。
“骗你,会有多大的意义?”阮书瑶反问。
终于,那死灰的心,在阮书瑶的言语中快速的复燃,舒沁的眼睛逐渐恢复明亮的光彩。
阮书瑶揉揉舒沁的头,满目关切道,“心情好一点没?”
“嗯。”舒沁用力的点头,应道,“好多了。阮书瑶,谢谢你。”
“哈……”阮书瑶笑了,“不用谢。”
顿了顿,他嘱托道,“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想不通的问题,记得跟我说说,也许跟我说完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就能想通了,千万不可以像今天这样颓废了,好么?”
舒沁目光复杂的问,“你是在怕我又走上以前的路吗?”
“呵,是啊。”阮书瑶没有否认,“你的生活,好不容易在一点点的变好,我怕你遇到了打不开的心结,又没有人及时的开导,会万念俱灰的跌回以前那段黑暗的生活中。这些年,你虽然在倔强的不肯改变,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并不喜欢以前的生活。否则,你不会带着那五个孩子逃跑。”
舒沁心口一痛,“你……你都知道啦?”
“嗯。”阮书瑶点头。
舒沁忽然没了言语,怔怔的看着阮书瑶的侧脸,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他说。
阮书瑶道,“我是个政法学院的高等教授,是政法学的传播者、维护者。对于你,有些事情,我尽管心里知道,也可以通过我的关系做到,但却不能越了那基本的底线,去帮你做些什么。因为这一线,如果像我这样的政法学传播人都不去遵守,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几个人会去尊重那看似坚固却脆弱至极的底线。我只希望,你不会太怨我没有帮你更多。”
“不!”舒沁一把抓住了阮书瑶的胳膊,心急的回,“我不怪你,永远永远都不怪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多到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因为无法回报,所以只能将他捧在心里。
他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天边最明亮的月光,圣洁、明亮,照亮她黑暗的心灵。
他是干净的。
她是污浊的。
如果她的污浊让他失去了身为政法学传播人的底线,那样她会生不如死。
听着舒沁的话,阮书瑶的嘴角在微扬,“我知道了,不用你回报。”
舒沁挪了挪身子,轻轻的靠在了阮书瑶的肩膀上,抬头朝着黑夜中闪烁的北极星望去。阮书瑶垂眸看着她,轻声问,“你应该出来很久了吧?”
“嗯。”舒沁点头。
阮书瑶,“出来太久,他会担心你的。心情既然好一点了,那我送你回去?”
“我想跟你在一起多待一会。”舒沁的眼睛红了,期待的问,“可以吗?”
阮书瑶没有说话。
舒沁低语道,“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跟你单独在一起待过了,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你说。”
“那你说啊。”阮书瑶回。
舒沁闭合了下眼睛,旋即又睁开,摇头,“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你说,但是这样靠着你,却又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了。现在最想的,就是继续这样靠着你,跟你多待一会。你就让我,跟你在这里待一会,再给我讲一讲二十八星宿好吗?你上次给我讲的二十八星宿还没讲完呢。”
“……好。”阮书瑶没有拒绝,一样的朝着天空望去,“青龙七宿,白虎七宿,朱雀七宿,玄武七宿,你想听其中的哪个?”
“危月燕。”
“危月燕,属月,为燕。中国神话中的二十八星宿之一,为北方七宿之第五宿……”
温润好听的声音,平缓而清晰的传来,讲解着那神秘的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危月燕。也不知道讲了多久,舒沁的眼睛开始模糊了,不知不觉中,她就这么的靠在阮书瑶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很快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阮书瑶侧目朝着舒沁望去,忍不住的笑了。
竟然,睡着了。
也好,这些日子连番的折腾,她应该也累了,既然睡那便好好的睡吧。
……
舒沁靠着阮书瑶睡了很久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后的超市已经关门了,街头连半个行人都没有。老街左近,安静的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
阮书瑶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轻声道,“醒了?”
“我睡着了……”舒沁急忙离开了阮书瑶的肩膀,环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好像睡了好长时间,你怎么不喊我?”
“反正没什么事情可做,看看夜景也不错。你想睡就多睡一会,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喊醒你?”阮书瑶反问。
舒沁愣愣的看着阮书瑶,没了言语。
阮书瑶动了动被舒沁压麻的手臂,起身,“走吧,凌晨三点多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乔景辰真的应该着急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舒沁没有再拒绝,跟着阮书瑶一起起身。
却不曾想,当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倒。
阮书瑶急忙扶住了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舒沁按着太阳穴甩了甩头,“可能是坐久了,血液有点不循坏,一会就好了,没事的,现在好多了。”
“那走吧。”阮书瑶笑笑,带着舒沁朝着停车位走去。
舒沁强撑着虚弱感跟着阮书瑶。
然而仅仅几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阮书瑶神色慌乱的将舒沁从地上扶起,担忧的喊道,“舒沁,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