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着急地勾了勾手指,却什么都没有缘碰到。
眼前的“容天玄”,竟好似这山间的水汽一般,幻化成袅袅的烟丝,风一吹,便没有了踪影。
“万两!”
白桃着急地想要站起身来,可腰部刚想要用力,却传来钻心的痛楚。
她眉目攒着,痛得将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万两,你个骗子,竟然不在,又何苦这样撩拨我。”
说话时,白桃便感到眼角一凉,竟是有泪水滴落下来。
她愤愤地用脏污的袖子抹去,尽量端正了身体,闭上眼目。
随着渐渐平稳的呼吸,白桃也觉得好受了不少,开始思考刚刚出现在面前的“容天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幻觉?
可白桃并不不觉得自己从山道上掉下来的时候是摔坏了脑子的。
她猛地睁开溜圆的眼睛来,看向右身侧的草叶。
那草叶经过雨水的洗刷,颜色更加的鲜润了,叶片的顶端还生着许多的锯齿,怪不得白桃刚刚咀嚼的时候竟然会觉得有些扎嘴。
“我不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白桃面色发白,将手伸进嘴巴里面,压住了舌根,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经过一番折腾,她只觉得四肢愈发的虚软了,便打消了继续呕吐的打算,并在心内安慰自己,“只要不死人就行。”
白桃拢了拢衣服,继续往石头形成的檐头下面躲。
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小师妹!”
焦急的声音传进耳内。
白桃的耳朵动了动,细小的雨滴顺着耳廓滑落,带起冰骨的刺凉之感。
白桃头脑昏沉,隐约判断应该只是个幻觉,便微微翻了下身子,便又睡了过去。
这次怎么会出现大师兄的幻觉的?
不多时,脑子不清不楚的白桃便赶到头顶硕大的水滴砸落下来,她不耐地去擦了下脸颊,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究竟,却有些力不从心。
这具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小师妹,是大师兄,你听到了吗?”
宫清的声音越来越大,伴着轰轰的声响。
大师兄,我好冷……
白桃交错手臂,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从额头上传来的热度好似一场大火,在她虚弱的身体上延烧着。
就在她濒临绝望之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
似有什么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宫清原本正忙于公务的时候,却忽然赶来的蒋飞说,白桃因突然而至的暴风雨,从山道上掉了下去。
当即便什么都顾不得,一路赶了过来。
可是山壁非常的陡峭,他费了一番功夫,甚至是受了一些小伤才赶到白桃身边。
看到小师妹脸色苍白,甚至连唇色都失了往日的润泽,宫清顿时赶到心口发紧,心底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因身上淋了雨的关系,白桃身上所穿这宽大的官服紧紧地贴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每一道曲线都描摹地无比动人。
在润若珠玑的雨滴之中,犹若颠倒众生的姑射神人。
宫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去。
由于不知道白桃究竟是哪里受了伤,经历了无数战场,经验丰富的宫清没有敢轻易地去挪动她。
而是蹲下身去,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白桃冰凉的脸颊。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到好像碰触的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万两……”
白桃口齿不清,宫清却还是听到了她究竟是呢喃着什么,眼神不禁然黯淡下来。
即便他已经离开了,而自己的小师妹,却还是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那一个人。
宫清的手指颤动了下,他最终收拢了五指,用痛心地表情凝视了她片刻。
“小师妹。”
在宫清不懈的呼唤之下,白桃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次怎么回事,出现的竟然是大师兄。”
白桃眼皮沉重,没有看到容天玄,心情也是说不出来的难过。
宫清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白桃流露出的失望眼神,柔声安抚,“小桃子,真是是大师兄,你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白桃将信将疑,眨巴了几下眼睛。
虽然不敢完全相信,可还是尝试着说道:“大师兄,我的腰好疼,从玉钩阑上掉下里的时候,似乎是伤到了腰部。”
白桃试图转动一下身体,可腰部登时传来刺骨的疼痛。
她紧紧地咬住牙关,重重地吸了一口冷气。
宫清看向她的腰部,峰眉之上溺着重重暗影。
若是伤到腰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陡峭的玉钩阑,他原本还打算着将白桃小心翼翼地抱上去的,如今可是要重新做打算了。
白塔眼皮沉重,强撑了几次,才将一双水眸彻底地睁大。
“大师兄。”
“嗯?”
宫清攒住眉心,还在努力地想办法。
看白桃的样子,虽然脸色苍白,可刚刚碰触她的那一下,都能够感到她身上的温度简直是烫得吓人。
再加上腰上受的伤,必须要争分夺秒,将她从这里救出去。
“大师兄,你过来,我好冷。”
若是清醒的时候,白桃绝对是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的。
从三年前穿越到这里,去到南华山做了叶筠的徒弟,白桃最怕的人就是宫清。
她这个大师兄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让白桃难以生出同他亲近的心思来。
不过,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宫清对她表白了情感,白桃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原来,她这个师兄,性格是如此的可爱,想来过去在南华山上的时候,是由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才会显得很冷酷。
早前便听叶筠断断续续的说过,宫清命运坎坷,是偶然他从山下捡来的。
那时候,宫清还在襁褓之中,身上很烫,正发着烧,当时叶筠看这孩子可爱,却病的如此难受,便生了恻隐之心,干脆收留下来。
叶筠跟宫清的关系,虽然不是父子,却早已经胜似父子。
叶筠出事以后,宫清看着并没有什么。然而,白桃清楚,大师兄一定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叶筠对宫清,每每说起来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骄傲,白桃看了都觉得分外的羡慕。
宫清很小的时候,便不顾叶筠的阻拦,入了军营。
后来军队开拔到边界,在一次次激烈的战役之中,凭借一身所学,再加上聪明强干,小小年纪的宫清,便取得了远超于同龄的人成就,最后干脆成为大燕的兵马大元帅。
白桃想起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穿着银色的铠甲,高坐于马上的样子,那一刻,她的心跳竟然有些不受控制。
若是在容天玄出现之前,宫清便对白桃表明了心迹的话,兴许,一切都会有些不一样了。
宫清愣了一下,可还是小心地挪动身体,到白桃身边坐下去。
兴许是烧得厉害了,白桃的脸颊上腾起两团红晕来,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地盈盈犹如水一般,甚至连清莹的雨滴都要逊色一筹。
两人拉近了距离,宫清有些紧张,竟不自觉地捏了拳头,掌心不多时便腻了一层汗水。
白桃弯下白玉一样的脖子,半边脸颊都枕靠在宫清的肩膀上。
在两人身体接触的刹那,宫清的身体轻抖了一下。
为免白桃会感到不适,宫清极力按压下心头澎湃的感情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一双凌厉的眼睛柔软了数分,此时竟不知道究竟要看向哪一处。
白桃虽然身子还是难受,可有了大师兄做倚靠,还是觉得好受了不少。
她并不觉得眼前发生的是现实,还以为不过又是一场环境罢了。
“大师兄,看来我心底里还是很依赖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当口看到你的幻影。”
宫清耳边嗡嗡的,虽然听清楚了白桃的话,却来不及细细思考,还以为她这是烧糊涂了,不由解了身上的外衫,将白桃严严实实的裹住。
碰触到她的身体时,宫清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白桃竟柔软的,好似一碰就散。
宫清生怕自己力气大了,会惹得小师妹皱起茧眉来。
好在,她很是舒坦地牵起唇角了,眼皮耷拉着,彷佛下一刻就要熟睡过去。
“小师妹,你先暂且忍一忍,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宫清在得到了消息之后,是一个赶过来的,他脚程本来就快,再加上心系小师妹的安危,竟将柳星寒几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玉钩阑山势凶险,要等柳星寒等人赶过来,恐怕还要费些时间。
如今宫清能做的,便是减少白桃的不适感,让她尽量觉得舒服一些。
白桃视线方向远处,好像压根就没有将宫清的话听进去,“大师兄,自从你……我就有些恍惚害怕。”
宫清胸口狠狠地震荡了一下,偏过头去,看向身边的小师妹。
她长长的睫毛上面,落了两滴雨滴,莹澈的好似相串的珠玑,随时都好像要坠下来。
白桃将视线方向远处,看着满目的雾气跟鲜嫩的草色。
虽然身体还很难受,可如今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畅快。有些话在心里憋得久了,便成了心病。
借着这个机会,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也不错。
“大师兄,我……”
还没等白桃将话说下去,宫清紧接着说道:“小师妹,大师兄都知道。我对你的这点奢念,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便减轻了不少,余下的,我会一点点安放好,不会再吓了你的,我们出自同门,无论何时,这师兄妹的情谊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受了影响。我作为大师兄,为了师父,为了师门,也不会让小师妹日后见了我,只觉得尴尬。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师兄我……会慢慢放下的。”
有什么事情,能比看你微笑更幸福?
南华山上,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是每当看到白桃露出粲然的笑容里,他心底里便说不出的高兴。
既然如此,得到与否还重要吗?
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看着她露出畅意的笑容来,便足够了。
宫清眼底的柔软,竟似冬日的雪片一般,飘飘欲下。
他用了些力气,将白桃揽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