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刚刚说什么?”
容天玄声音暗哑,似凛凛冰刃,狂扫而来。
庄汝蔓顿时眼前一黑,身体失重,向后退了一步。
华音意识到由于庄汝蔓的话,容天玄震怒不已。
就连躲在暗处的白桃,都感受到雪虐风饕的寒意,不禁然缩了下翅膀,眯缝着眼睛,不敢将容天玄的神情看得太过清楚。
“皇上,臣妾……”
庄汝蔓还想再说点什么,为时已晚。
“皇后,你是想以此要挟朕?先皇有御旨,方古皇后只能出自庄家,而庄家世代公卿,在朝中权势极大,而你又是庄家的嫡长女,你以为有这层身份,朕就当真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吗?”
庄汝蔓自知闯了祸,身子当即软的似要跌在地上。
华音垂眸,不敢多言。
她还从未见过,容天玄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他的内力在屋中震荡,饶是躲得远的白桃都觉得耳膜生疼。
“皇上……”
庄汝蔓肝胆俱裂,恨白桃将她逼到这般田地。
“原本以为皇后是个温柔至善的人,没想到竟然这样不通情理,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回国之后,朕自会成全了你!”
说罢,容天玄甩袖而去,背影绝尘。
白桃都被他深深地震撼住了。
嘭一声,庄汝蔓还是在容天玄走后不久,身影一摇,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
她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无奈,容天玄早已经走远了。
“皇后娘娘,凤体为重。”
注意到她眼底的血红,华音又惊又怕。
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告知了庄汝蔓,惹来这样一场风波。
庄汝蔓簌簌落下眼泪来,情难自控。
“皇上,是臣妾错了!”
她声音嘶哑,容天玄却已经听不到了。
“皇后娘娘……”
在华音的示意之下,几个丫鬟走上前来,将庄汝蔓从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扶起来。
她跌跌撞撞,身子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眼神空洞,大颗的眼泪几乎要将她的衫子全部打透。
华音看在眼里颇为心疼,此刻,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得愧疚的将她望着。
这时候,百宝阁后面的白桃显得有些尴尬了。
现下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出去?
总不能大喇喇地往外走吧。
以庄汝蔓此刻的心情来说,非撕了她不可。
但是,总这样在这里缩着,未免猥琐了些。
白桃见庄汝蔓被几人掺着,到椅子上坐下,她便悄悄推开了百宝阁的暗格。
吱呀一声。
声音刺耳。
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看向白桃。
眼神最厉的,要数华音。
她呲着牙,却不好发作。
“那个,庄皇后,胧月先行离开了。”
白桃垂着头,由于心怀愧疚,就没有去看庄汝蔓的眼睛。
她怕看了之后,自己会心软,心软是最要不得的。
白桃匆猝的转了伸,刚走出去几步,忽然感到后背一疼。
华音竟使用了内力,伸手一提,白桃的双脚便离了地面,向庄汝蔓脚下摔去。
这一下,白桃摔得很疼,她强咬着牙,一声未吭。
庄汝蔓眼神很增,似暗箭一般,刺向白桃。
“胧月,你不知廉耻,本宫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抬起手来,劈手就是一巴掌。
白桃眼疾手快,庄汝蔓掌下的厉风,止在她脸颊一寸的地方。
华音眉梢一抬,诧异于白桃的身手还挺利索,竟然霎时间就握住了庄汝蔓的手腕,阻住她扇巴掌的动作。
“放手!”
庄汝蔓气急,身子抖得更厉害。
白桃眉眼一冷,将她的手重重甩开。
她站起身来,掸掉身上的灰尘,容色如冰,折出骇人的冷。
她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没心没肺,却从不给人伤害自来己的机会!
庄汝蔓与她的视线对撞在一起,彷佛霎时间都能够喷出灼人的火花来。
“庄皇后,若是容天玄真心与你相爱,又怎么会在成婚这几年甚至都不与你行夫妻之实,又怎么会从不过问你的冷暖,甚至,很多时候,都忽略了身边有个皇后的事实。”
白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冷,紧紧攫着面前的庄汝蔓。
庄汝蔓愤然如狂,一双原本如水的眸子,此刻竟然好像要呲开一般。
“住口!”
她重重拍打着椅子上的拂手,血顷刻间就溅了出来。
华音大惊,连忙命丫鬟去找大夫。
“皇后娘娘请息怒!”
“皇后娘娘请息怒!”
屋内乱作一团。
白桃表情平静,只眼神愈发冷厉如冬,“庄皇后,本公主说的可都是实情,你心里,该最清楚!”
她伸出手指,指向庄汝蔓的胸口,似要直捣进去,亲自叩问。
“皇上是爱本宫的!他只是……只是身体上有隐疾罢了!”
庄汝蔓慌了神,眼底血色纵横。
白桃撇开一边唇角,露出讽笑。
昨夜,容天玄与她抱在一起的时候,白桃还清晰的感受到,容天玄有了生|理反应。
庄汝蔓这样的借口,太过拙劣了。
“若是无事的话,那本宫就先走了。”
白桃视线低下,看了一眼庄汝蔓血流不止的手掌。
随后,衣袂一飘,向门外走去。
白桃没有在五里别院过多的逗留,以免庄汝蔓追杀过来,将事情闹大。
回到公主府以后,白桃就有些心绪不宁。
由于她揣着心事,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巫湘正安排下人们将府上布置起来。
树上挂了造型各异的琉璃风灯,有各色的花卉,亦有百兽跟百鸟,栩栩如画,在停僮葱翠之间,焕出绮彩。
而花园跟亭子各处,造型最多的,还是各种材质的羊。
白桃一路想着心事,并未注意到。
甚至没有理会巫湘担忧的询问。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白桃托腮对着烛火,盼着容天玄能够忽然出现。
烛火摇曳,她的眼皮愈发沉重,等了几个时辰,都未能等到那个期盼的人。
白桃睡意渐浓,在橙黄的烛火之中,很快睡了过去。
她刚刚睡下不久,屋内就出现一道影子。
衣袂翻飞如雾,婆娑的影子映在白桃身上。
容天玄眼眸如水,静静地萦绕在白桃周围,他缓缓地坐下身去,坐到白桃对面,凝视着她宁谧的睡相。
今日,白桃被庄汝蔓召去五里别院,庄汝蔓故意亲近容天玄,容天玄当时觉得奇怪,却并未多想。
直到,白桃因忍不住,呼吸微乱,容天玄才感觉到屋中还有另一人。
庄汝蔓的心思,激怒了容天玄,他无情走开。
不过,由于担忧白桃的安危,他始终没有走远。
庄汝蔓气急,对白桃动粗,当时,容天玄险些一个没忍住,再度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看不得白桃被人打骂,看不得她受人羞辱。
好在,白桃将自己保护的极好,在耐下了容天玄返回去帮她的心思。
若是她再度返回,护着白桃的话,庄汝蔓的情绪势必会更加的失控,对白桃的恨意也会越中越深。
在将他身边这些复杂的关系理清之前,容天玄是希望保护白桃,不被伤害。
跳跃的烛火之中,白桃唇色晶莹如蕊。
容天玄伸了手,眼中带笑,轻轻抹掉她唇角流下来的口水。
心中奇道,连续睡了几天,竟然还能够随时睡着。
又贪吃又贪睡,饶是以前,又怎么敢想象,会爱上这样一个少女。
睡梦中的白桃神情焦躁地挠了挠头,似是感应到了容天玄心中所想。
忽地,她身子一偏,险些从桌子上面栽下去,容天玄太阳穴一跳,忙伸手去扶了她。
白桃即刻被惊醒,用惝恍的眼神将容天玄望着,迷糊道:“你来了。”
“睡个觉都不老实。”
容天玄嗔了她一句,将她好生扶正。
白桃揉了揉眼睛,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梦中,想到白天的经历,她不由叹息了一声。
这叹息分明是想让容天玄听到的。
“容万两,你好福气,让几个女人抢来抢去的。”
醋意浓厚的一句话,让容天玄缓缓攒了下眉。
“怎地,十两莫不是吃醋了?”
他的眼神忽地变得无比清邃,凝睇着烛火另一头的白桃。
白桃面上一红,从桌子上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栽倒在厚软的床榻上面。
白天巫湘让下人晾晒过被子,上面暖烘烘的,摸起来非常舒服。
容天玄也从桌子前站起身,掌力推开被白桃故意放下来的帐幔。
看他越走越近,白桃咯咯的笑出声音来。
她的声音细细甜甜的,似要挠进容天玄心里去。
白桃刚要推开手臂,做出阻挡的动作,容天玄就先一步,将她压在了身下。
身上一沉,胸口处情不自禁地涨进来一丝暖意。
容天玄撑着手臂,尽量不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白桃身上。
一双眼睛,似腾腾曙霞,落在白桃身上,衬得她眉眼更媚,透出与往日不同的娇态来
“容万两,你做什么,巫湘还在外面呢。”
“只是想这个看着你罢了。”
白桃的声音倏然间就冷了下来,“真的只是看着吗?”
“……”
“噗!”
白桃甚至被自己逗笑了,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矜持呢。
忽地,她感到唇上一热,容天玄上半身一倾,便重重地吻了上来。
白桃周身温度陡地升高。
她羽睫颤颤,看着容天玄近在眼前的俊逸面容,倾城如华,洇下一抹清香。
动情时,墨发倾泄,铺散在白桃身上,幽凉的感觉,似一池春水,漾漾而散。
“唔……”
白桃胸口跌宕起伏,意识朦胧。
恍惚之间,她面前忽然出现庄汝蔓恨憎入骨的眼神来。
白桃心下重重一颤,将容天玄推开来。
“容万两,我问你,我是否是你唯一的女人?”
容天玄没想到白桃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胸口紧了紧,知她是在吃醋,面上的笑容又暖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