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拓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很是安静,他心中一顿,脑海中又一次传来元冬掌心的温度,他立刻做起来大声道:“来人!”

“王!”

“姑娘呢?”

“……这……王……姑娘她……”

“晚上问你她人呢?”

“回禀王,姑娘已经准备下葬了……”

“咚——”

燕拓一掌打在床板上,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攫取着下方的太监,一字一顿,沙哑得令人心颤。

“你再说一遍……”

那太监瑟瑟发抖,只能仗着胆子道:“是佑江大人吩咐的……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姑娘有没有任何的封号,所以只能……”

“你闭嘴!”燕拓嘶吼道,“去,把佑江给我叫来!不,我亲自过去,你去命令他们,谁都不准让她下葬!”到了这个时候,燕拓连寡人二字都已经省去了。

下葬!

随准她下葬的?

她还没死,当时她的手还是热的,还没死为什么要把她下葬?

该死!

燕拓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虚弱无力,仅仅只是站起这个动作,似乎都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又一次跌坐在了龙床上,这可把那太监吓得够呛。

“王……您怎么了王?”

“滚!”燕拓拂开那人,咬牙切齿道,“给寡人滚开!”

那太监吓了一跳,只能跪倒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燕拓脚下虚浮向外走去。

他也懵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燕拓。

难道说,那一位姑娘对于王而言,当真如此重要吗?

重要到,他几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等燕拓好不容易赶到了元冬生前所在的宫殿后,这里面放着一具普通的棺木,四周点缀着简单的几条白绫,只有充斥大殿的寒气,让他呼吸困难。

他一步步走到棺木前,今咬着牙关,低头看去,那一副从容模样就睡在就棺木中的人,长着季舒容的脸……

是她么?

燕拓浑身有些乏力,他连忙伸手进入棺木中,紧紧握住了元冬的手,就好像握住了一块冰。

好冷……

四周为何如此之冷?

冬天已经到来了吗,否则的话他怎么连挪动一下都觉得异常困难呢?

冬天已经来了吧……

大殿已经凝结上了寒霜了吧?

否则,他的以前为何都是迷雾,他的呼吸为何都是疼痛,为何连她的样子,他都看不清了……

那记忆中温暖的手,那曾经熨烫过他的娇*软的身躯,那厉声呵斥他胆大包天的人儿……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冰冷,如此僵硬了?

“呐……你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你?”

大殿一片静谧,只有燕拓粗噶沉痛的声音不住回响。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可知道?”

“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否则怎么会一边挣扎的没有……就这样死去呢……”

“如果你挣扎一下,只要你挣扎一下,就能够把我从暴怒的边缘拉回来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

孤寂的灯光摇曳不止,将男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说不出的凄凉。

燕拓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开了一道口子,有无尽的冷风倒灌而入,又一次陷入了那无穷无尽的迷茫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处……

他现在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成为这一国之君……

自己是不是有能力,给成千上万个,好像“她”一样孤苦无依的国民依靠。

他能做到吗?

如果在此之前,他一定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但此时此刻,在她的木棺之旁,在这个回荡着她训斥、坦言和不敢、愤怒的大殿之中,才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大放厥词了……

他仔细看着她的眉眼,明知道眼前的这张脸是假的,也控制不住心中情绪的流淌……

他将她的手轻轻放了回去,似乎这只手也僵硬粗燥了不少。

可是他不敢去仔细观察,他害怕自己会失态,他也不敢去再次接近她,害怕自己会无法控制那奔涌的情绪。

就这样吧……

他错了。

直到看着冷却僵硬的他,他才直到自己错得离谱。

他贪恋她身上那蓬勃的生机,不屈的坚强,柔弱的倔强,却又痛恨她为何如此聪睿,为何为何如此透彻。

她看穿他的懦弱,看看他的虚伪,看穿他的伪装……

她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懦夫,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对不起……”

他又一次哑声开口,带着哽咽,和浓浓的不舍。

他直到自己丢失的,不仅仅是一个将他看穿的人,更是一个将他温暖的人。

又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他只是在奢望而已。

他幽幽的嗓音落下,紧接着就是就久久的沉默……

——

“什么?!”

李建雄猛地站了起来,眼神疯狂凝视着眼前的人。

“你再说一遍!”

那咆哮的声音中夹杂着血腥之气,仿佛以前的人敢再多数一次,他就会冲上去咬碎他的咽喉。

“……”那人艰难抬头看了李建雄一眼,最终把心一横,道,“将军,云城主已经死了,被燕拓亲手掐死的。”

“去死!”

李建雄一掌拍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重重砸落在一旁的柱子上,口吐鲜血,半晌之后呼吸才顺畅起来。

该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打死啊!

“将军!您不要激动啊将军!”

“将军!将军息怒!”

“将军!”

……

“滚!都滚开!本将军不相信!”李建雄一把拨开了自己面前的人,想要冲出去,冲到那皇宫之中,亲眼去见证一番。

他怎么可能相信,季舒容怎么可能会死,而且还是被燕拓掐死的。

燕拓他疯了么,他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么?

敢掐死季舒容,这是准备承受云城和南岳的怒火?!

不,就算云城和南岳不动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将军!您现在身处后燕之中,情况十分危急,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了将军!”

“是啊将军,不如等属下今日去打探一番,如何?”

李建雄眯眼看向说话的人,沉默许久之后,嗜血一笑道:“本将军一同去。”

不亲眼看到季舒容的尸体,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季舒容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众人无可奈何,为首之人只能道:“好……但是将军有一点您必须要谨记,那就是我们此番前去,只是打探,绝对不能做出什么其它的事情。”

“什么事情?”李建雄笑得有些瘆人,有些苦涩,“你们以为,本将军会把她带回来么?”

“将军,毕竟皇宫守卫森严,我们贸然进入已经是铤而走险了,如果再带一具尸体出来,那……”

“咚——”

“噗……”

李建雄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胸口,又是口吐鲜血的重伤。

“你闭嘴……”

这时众人心中都有些压抑,这人明明已经死了,将军为何还不愿意面对事实?

那人捂着胸口,咬牙道:“是,将军!”

“准备一下,我们今天潜入皇宫!”

“是!”

……

是夜,李建雄带着几个高手,犹如夜鹰一般掠入了后燕皇宫,却发现整个皇宫之中都凝绕着一股沉痛的气息。

有的地方甚至挂上了白绫,一片凄凉。

这样的感觉,不知道人还以为有什么位高权重的嫔妃仙逝了。

李建雄见状,心中绞痛异常,还带着一点想要破坏的疯狂。

该死!

这一切的装扮,难道都是因为季舒容的死么?

他燕拓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有资格替季舒容做这些?

燕拓,燕拓,该死的家伙!

很快,凭借着上一次的记忆,李建雄等人便找到了“季舒容”曾经所在的寝宫,一片阴冷冰寒。

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够发现大殿的四周埋伏着不少的侍卫以及暗卫。

这明里暗里的高手,几乎将整个大殿保护得固若金汤。

李建雄一见状便停下了脚步,眼神阴鸷和可怕。

有人建议道:“将军,这里的保护太严密了,我们根本就进不去,不如我们先请离开吧?”

离开?!

他人都到了这里,心急如焚,宛若万箭穿心,如何还能回头?

“不……我们进去!”李建雄咬牙道,带着一股两败俱伤的决然。

“将军!”那人惊呼起来,“将军,您这是……”

李建雄死死盯着大殿,冷笑道:“你听好了,如果云城城主真的仙逝了……本将军命令你一把火烧了这里!”

“将军!”

“本将军的话你听不到吗?”

“是!”

李建雄冷冷一笑,脚下一动飞掠了出去。

就在李建雄动手的最深,有十几道黑色的人影同时动了。

在最前方的那个人李建雄认得,正是云城麾下的一员大将,原来的无极宫四大公子之一——欧阳熙!

“燕拓,把人教出来!”欧阳熙放开内劲低吼,宛若雷霆在寂静的夜空乍响。

顿时潮水一般的护卫从暗中涌了出来,团团将欧阳熙等人保卫,只是虽然后燕之人占了人数上的优势,每个人的表情却如临大敌。

双方很快就交战在了一起,接着这个机会,李建雄悄然潜入了大殿……

当李建雄翻身进入宫殿的时候,四周阴冷一片,就连摇曳的宫灯都驱散不要其中的黑暗。

大殿的最中心,一座棺木静静摆放着。

而棺木的旁边,作者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一身华丽的龙袍,谁都人不出来,这个人是燕拓。

他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相差太远,颓废的气息笼罩着他,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心酸。

只是李建雄看着他,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他猛地上前,一脚踢在了燕拓的身上。

李建雄本是将军,自然是威武强悍之人,而燕拓已经有多日不曾吃喝,身体异常虚弱,被李建雄这么一踢,整个人犹如布娃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直至撞到了柱子上,这才停了下来。

强烈的刺痛让燕拓忍不住轻咳起来,他缓缓抬高头颅,双眸中有着无尽的迷茫,许久之后才看清来人到底是谁。

“你……李建雄……”

李建雄冷笑一声,恨不得将燕拓碎尸万段,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他看了眼棺材中的人,当目光触及到那一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时,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期盼也被狠狠击碎。

事实是这般的残忍,这般的无情,化作尖刀,将李建雄的理智砍成了碎片。

“不……”

他从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怒吼,双眼瞬间被水雾遮挡。

他伸手想要将“季舒容”抱出来,入手的冰冷让他身躯一僵,竟然完全忘记了动作。

“不!你不准碰她!”

燕拓也猛的回神,见李建雄想要把“季舒容”带走,他心中除了愤怒之外根本没有一点思考的空间。

他快速冲了上去,一掌打在了李建雄的身上,后者却不动如山,甚至反手一击,让燕拓接连后退口吐鲜血。

“噗……”燕拓郁结在心中的痛苦仿佛随着这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极尽痛苦地瞪着李建雄,发了疯一样疯狂呐喊:“你他妈放开她!有什么资格去碰她!”

李建雄在“季舒容”脸上摸了又摸,确定这并不是易容之后,心中的惶恐和苦痛再也无法压制。

“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我要你血债血偿!”

“该死的家伙!你去死!”

“燕拓!本将军要杀了你!”

……

李建雄一把将“季舒容”扣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那明晃晃的光亮在黑夜中犹如空中闪烁的寒星,那光芒直指燕拓的眼底。

对,李建雄已经好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般扑了上来,要用自己的爪牙,隔断燕拓的喉咙,碾碎他的骨骼,撕裂他的脏腑。

就好像李建雄所说的一样,他要让燕拓陪葬!

燕拓咬着牙关,略显狼狈地躲闪。

其实他本来的实力在李建雄之上,但是这几日的损耗让他太过虚弱了,再加上李建雄犹如破釜沉舟般的攻击,他很快就被他在身上开了几个血窟窿。

只是燕拓却并不在意这一点,他只看到了李建雄要夺走“季舒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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