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猜测,太云帝之所以如此纵容季舒容,是因为当年两人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季舒容一直深爱太云帝,甚至为了他成痴成魔,太云帝不过是愧疚。

也有人说是太云帝求而不得,所以退而求其次全力守护季舒容。

更加有人说,其实季舒容和太云帝早已经暗度陈仓不分彼此,所以这个大周的国土是划到了季舒容的名下,还是太云帝的名下,根本就没有什不同。

太云帝纵容季舒容这般任性妄为,让她想去哪就去哪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否则,君王等你回朝,有十万大军押解,那个人不是拼命赶回去的?

只是在外人看来,季舒容应该是处于太云帝和云城护卫的保卫之中缓缓前行。

事实上,季舒容早已经金蝉脱壳,悄然返回了云城。

云府。

褚璇玑蹙眉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女子,气得心肝脾肺肾都有些疼,好半晌,褚璇玑才压下怒火问道:“所以你现在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了么?”

中了这么严重的毒,竟然还能笑嘻嘻,她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至于凤箫,就算季舒容不说,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季舒容心虚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嗯,或许行不通,或许行得通,我也不确定。”

褚璇玑无奈,只能看向君无极。

君无极将季舒容的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次,褚璇玑很是震惊,许久之后才道:“这个方法,行得通吗?”

什么换血,什么每个人供给多少的血……

这么多人的血都放入到一个人的身体里面,但真没问题吗?

季舒容和鬼谷二仙想出来的这个方法,怎么越听越是不靠谱啊。

季舒容重重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可是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血型的事情季舒容虽然已经跟他们证实过,但是在他们听来,必然是匪夷所思的。

褚璇玑思考了许久,终究道:“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通知一下王爷和王妃的好。”

季舒容坚定摇头道:“不可以,如果通知了他们,他们一定会着急赶回来,现在正是一切开始的时候,必须要有他们坐镇,我才放心。”

季舒容所言自然是正确的,万一开始基础没打好,以后会留下一大堆麻烦,那可是一个战略要地。

无奈之下,季舒容只有弱弱拉着褚璇玑道:“两位师傅都说过,这没问题的,你就相信我们一次。”

褚璇玑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退步:“你什么时候开始手术?准备怎么开始?换血的人都找好了吗?他们身体如何,有没有问题?”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季舒容头昏脑涨,她连忙将君无极推了出去。

褚璇玑一看就明白了,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君无极亲自操刀,那在人员的筛选上面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左思右想之下,褚璇玑又问道:“你打算让谁帮你执行手术?”

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千万不能弄错了。

关于操刀人,季舒容当真是没怎么在意。

因为这里并没有工具,换血最大的屏障就是依靠内劲来催动。

当然,如果对方是熟悉人体结果、血量同时内劲高深的人,这样最好不过。

“嗯,关于人选,自然两位师父是首选。”

褚璇玑点头,如果不是鬼谷二仙,他们还当真不放心。

“鬼谷二仙足够支撑到你换血完毕吗?”

季舒容想了想,因为自己这个毒主要是在血液之中,所以她必须确保全部替换完毕。

鬼谷二仙到底能不能支撑到换血完毕,季舒容也不敢确认。

一看季舒容的表情,褚璇玑就猜测季舒容也没底,她眉头亲轻蹙,最终还是开口道:“如果担心鬼谷二仙两位不稳定,不如再找一个人如何?”

再找一个?

季舒容叹了口气,这第三个人哪有这么容易找得到?

不仅要求医术高深,还要要求内劲浑厚,江湖上除了和鬼谷二仙齐名的老神医还能有谁?

但是老神医是凤箫的师父,如何能信得过?

褚璇玑忽而问道:“舒容是不是在想老神医?”

季舒容笑道:“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褚璇玑摇头道:“我不赞同,毕竟凤箫是给你下毒的人,就算老神医不知情,也有可能在不自不觉中被人利用。”

季舒容耸了耸肩,笑道:“那就先不着急,让两位师父来吧,实在不行,止水也可以。毕竟止水也是两位师父的高徒。”

君无极眯眼,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鬓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眼底挣扎而又苦闷,最终还是点了头。

说实话,让他替季舒容医治,他不敢……

杀人他会,虽然他也懂得医术,却从未上心,以前的他甚至会以为,救人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没人值得他去挽救,直到这个统治了他全部感情的人出现,他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

然而没想到,第一次要救人,就是救他的云儿……

他很怀疑,自己这双染满了鲜血的手,到底有没有被上天赠与这种天赋?

它是不是早就被下了诅咒,是不是没有了拯救他人的能力……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也有想要救人的一天,或许以前杀人的时候,他会抱着一丝怜悯和同情之心,而不是这般冷血,这般残酷。

一想到季舒容可能会跟以前那些他早就记不清楚容颜、记不清名字的人一样死在自己手上,缓缓丧失了生机,变得浑身冰冷,君无极便如坠寒渊,连骨髓中都充斥着冷意。

不……

他不敢!

他这样肮脏的一双手,怎么能去救云儿?

不行……绝对不行!

见君无极浑身紧绷,唇色发白,眼底甚至隐隐放出凶光,变得阴沉而又可怕,季舒容心中一痛。

她蹙眉,柔软温热的手覆盖上他的,似乎想要给他力量。

君无极犹如被烙铁烫了一下般,猛地抬头看向季舒容,有些惊慌失措,犹如一个彷徨失措的孩子。

半晌,他唇瓣颤了颤,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道:“云儿,你怎么了?”

君无极的声音粗噶低沉,带着一点几不可闻的颤栗,听得季舒容心中狠狠一痛,她轻轻抬手摸上他的脸颊,问道:“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君无极强行让自己挤出来的笑容就这样僵滞在了原地,一旁的褚璇玑心中也是诧异,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君无极流露出这样的脆弱?

君无极沉默下来,一瞬不瞬盯着季舒容,看着她明亮清润的眼眸,他忽而心中苦涩难当。

他不嫩救她,他怕上天会从他这个恶人身边将她夺走,好怕……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懦弱而又可笑。

半晌,君无极低声道:“云儿……恐怕我做不到……我……”

季舒容怔了怔,明白君无极说的“做不到”是指得什么,她用手捧着他的脸,向对待一个孩子般极有耐心的问道:“你也是两位师父的徒弟,你的内劲更是浑厚,你很好,所以你为什么做不到?如果你都做不到,还有谁能够做到呢?”

“或许,我们可以问一问老神医?”君无极笑道,虽然他也知道老神医身为凤箫的师父不一定可靠,但是比其他……他宁愿相信老神医。

“什么?”季舒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君无极何曾这般不自信过?

只是越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他,越是让她心疼,她蹙眉,柔声道:“止水,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是你,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承受。”

君无极怔了怔,许久之后苦涩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道:“云儿……你看我的手,我的这双手,上面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它很脏,这样的手,怎么去救你?”

季舒容伸手一把握住,和他十指紧扣,有些赌气,有些气恼的道:“就是这么无聊的理由你要将我的命放在别人的手上?如果说你的手脏,那么握着它的我呢?你难道忘记了么,这几场战争里面死了多少人,如果要说染血,我的手才是最脏的!”

一边说,季舒容一边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就连君无极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力道。

手指明明有些疼痛,确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君止水!我说了很多次,无论过去的你是怎么样的人,无论未来的你有什么样的将来,我们两个人始终都要在一起,一起面对!我将我的生命和未来交在你的手上,同样,我也会负担你的生命和未来,我们早就融为一体,所以不要试图去驱赶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只要是你带给我的,我都甘之如饴,你可明白?”

“可是……”

见君无极还想说什么,季舒容直接霸道打断:“没有可是!我问你,如果今日是你中毒,我不相信我自己,不愿意替你疗伤,你会庆幸么?”

君无极立刻道:“云儿,你是最好的,我会相信你,我……”

季舒容松了口气,伸手捂住他的唇瓣,堵住了他的接下来的话,双眼微微弯起,笑如骄阳,温暖如春。

“对,所以我对你,你对我,都是一样的。”

君无极看着她的笑,内心忽然涌起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仿佛被人放在温泉中轻柔涤荡着,那些附着在那一刻鲜活脏器上结痂和伤痕也似乎在一点点痊愈。

他们是一样,他们有着最亲密的关系,这种亲密不仅仅是源于身躯的靠近,更加源自于灵魂的契合。

她就这样,一步步,一回回,极有耐心地将他从污秽的泥潭中拉出。

是她,让他重新感觉到了生命。

最终,不忍心见到季舒容失望,君无极点头道:“我一定会让云儿你恢复健康的。”

这一次,君无极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醇厚和自信,仿佛又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无极尊主。

而这一切,都是季舒容带给他的。

季舒容心下欣喜,拉过君无极“吧唧”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嗯啊,我相信你。”

褚璇玑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峰以及犹豫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眼底对季舒容的宠溺和热爱是这般滚烫,忽然明白了。

季舒容对于君无极不仅仅是爱人而已,更加是希望。

她失笑着摇了摇头,对季舒容使了个眼神便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褚璇玑的心是震撼的,也是侥幸的。

有谁能想到纵横天下大的无极魔尊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事物?

遇到了季舒容,君无极才能就体会人所应该有的各种情绪。

有了季舒容,他虽然有了弱点,可是也有了人性。

褚璇玑走出了院落,默默站在阳光之下,抬眸看着天空中云层翻滚的弧度,忽而嘴角轻勾露出笑来。

为了两人的相遇,也为了两人之间那种最美最美的牵绊。

人生如果有一爱人如此,哪怕未来前途再多舛,那沿路的风景都会是妙不可言,再多的厄难也带着醉人的芬芳,只要两人能够一直携手前行。

花毓从外走入院落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心爱的人儿在春光之中微笑,岁月静好,这一幕美得似乎可以成为永恒。

花毓眼底的煞气瞬间散去,只剩下柔和。

“璇玑……”

花毓轻轻唤道,褚璇玑转头看去,眼底的深情被瞬间点燃。

“你回来了?”

花毓两步走到了褚璇玑身边,将他揽入了怀中,感觉人生在这一刻才圆满了。

他深深汲取着她气息,贪婪而又迫切,好像怎么样都不顾一样。

褚璇玑无奈笑了笑,对于这个动作越来越像小孩的大男人满是包容,温和道:“云儿和君无极回来了,但是出了一点问题。”

花毓眼神微微一深,在他发心吻了吻,低低道:“嗯,我已经知道了。”

“你见过君无极了?”褚璇玑感受出男人的话语中的平静,反问道。

花毓就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她,点头道:“对。”

“君无极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么?”

花毓一愣,挣扎片刻还是道:“对”

褚璇玑轻抚他拧紧的眉心,耐心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毓凝视褚璇玑许久,最终还是道:“你师兄收了徒弟一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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