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我和同事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最近殡仪馆的事情。
整容室被重新装修了,馆长把我缝尸体的本事大肆宣传,一时间竟成了殡仪馆的活招牌。
很多非正常死亡的家属知道我的能耐以后,都排着队等着我回去整理仪容,听说都排到下个月中旬了。
存放处也因为这件事,涨了价钱。可是还是有家属愿意一掷千金,等着我回去给他们处理遗体。
同事说的非常羡慕,而我却上火的不行,估计,我从此以后就要告别那些遗容安详的死者了,谁能体谅我将要每天面对死相惨烈的遗体时心中的那种绝望和压抑?
算了,也许这就是命。诡手缝尸,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我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在我们殡仪馆的运尸口。馆长听说我跟车回来,特意站在运尸口的门前等着,离的老远就露出谄媚的微笑。
他油腻的大鼻子反着光,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晓菲,你回来啦。快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整容室。”他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我默默的跟在他的后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拒绝他拿我赚钱的事情。
“你看,这个整容室怎么样,所有的器具和操作床都是新进的,还有这装饰都是我一手设计的,你有什么不满意就和我说,我通知他们改。”他说的话让我没法拒绝,只能按着他的意思环顾了一下。
刚看了一个大概,我就忍不住吐槽:“馆长,我的照片是谁要求放在这面墙中间的?”我哭笑不得。
“这不是因为你是咱们馆的阵馆之宝吗,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你入职时候教的免冠照给洗出来放大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亮眼?”看着他满意的表情,我实在有点尴尬。
“馆长能麻烦你把那照片给我拿下来吗?实在是欣赏不了。”我感觉我的表情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
“哦,行,我这就找人拿下来。还有一个事情,”他说话一顿,我知道重点就要来了,“那个,这个月咱们单位有点财政紧缺,你能不能加几个班,给在你单位做点贡献。”
“我有理由拒绝吗?”我看着馆长,见他说的十分诚恳,反问道。
“你要是不想我也不好勉强你,毕竟你男朋友岳长安我也惹不起。”他有点失落。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加班。”想起岳长安还要住在我的家里,我有些抗拒。
毕竟我身体里有一个和他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的女人,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单纯,真的被她控制身体跟岳长安干出点什么过格的事,我也是自讨苦吃。
不如就这么待在殡仪馆,来的更加安全些。
“好,好,好!”馆长乐呵呵的连说了几个好字,“我这就给你安排寝室,单间。”他说完挺着他的大肚子出去了。
我坐在整容室发呆,看着自己的蓝底照片有些滑稽的挂在一面墙的中央,心里想着要是在来点菊花追悼会就算是成了。
笑了一下,困意袭来,我贴着墙眯起眼睛,还是先打个盹在干活吧。
“晓菲,晓菲?”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可我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这个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笑的温柔,这笑容让我想起了于逊,他给我做家教的时候也是这样温润如玉的样子。
后来他做了法医,温润之中带着干练,更多了一些男人味,想着想着忽然怀念起于逊温暖的胸膛,身边的亲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莫名喜欢上的岳长安还欺骗我。所有人里只有于逊是真心待我好,像亲人一样给我温暖。
可是他还躺在医院里等我去救他醒过来,明天我要去医院看他,一定要去看他。
“晓菲,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这个男人的语气就像我们认识很久一样,而且我们的关系不那么一般。
“你是谁?”我好奇地问他。
他笑着看着我,“我们刚见过面啊,你怎么忘了。”
我搜便自己所有的思绪,没见过这个人,可是他的样子真的有那么一点眼熟。
“晓菲,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莫名其妙的问出这么一句,没等我回答有自顾自的说道:“我相信,所以,你能不能试着和我相处一下。我会带你好的。”
“你没事吧?”我看着他,有些尴尬。
“没事,我是认真的,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你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他说的诚恳异常,我却越听越迷糊。
“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你到底是谁啊?”我追问。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趴在地上。
他这个动作让我摸不着头脑,只能向前几步去来他的肩膀。他随着我的动作翻转了过来,那七窍流血和扩散的瞳孔让我瞬间清醒过来,这不就是那第八个死者吗!
“你!”我被他突然的变形吓了一跳,向后一动,跌坐了下去。
身边发出一阵响声,我真的坐在地上,刚才坐的椅子翻倒在地。
“是个梦?”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呼出一口气,“怎么能够做这么奇怪的梦。”
门外轰隆隆的滚轮声音响起,我知道是有遗体推过来了,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门前去迎接,只是站在操作床边上等待着。
“晓菲呀,寝室给安排好了,就在楼上二零四。你干完活就过去休息啊,我让人已经给你打扫好了呐,干净整洁的很。”馆长的肥脸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二零四,那不是出了名的闹鬼房间吗,以为我来这个单位的年头短,就以为这个传说被压住了?看着来这个肥腻的老胖子,真是对得起睚眦必报这个词。
“馆长,你说的二零四是不是原来死过人的那间啊?送个空人情给我,你是不想让我好好干活了对吧?”我说的极具威胁,他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话。
“晓菲,你看,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事情也都过了这么久,法是什么的我都做过无数遍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的。而且,你是诡手传人,还能怕那些个孤魂野鬼吗?”他说的尴尬,又反将我一军。
“先不说这个,把遗体推进来吧,赶紧干活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不想再和他废话。
“好好,这就推进来。那个车祸的家属有点着急,给插个队吧。”馆长笑嘻嘻的样子让我有些反胃。
遗体推进来的时候,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块白布上,抬手掀开,里面竟是刚才车祸事故中,刚刚我梦见的那第八具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