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吼叫吓了一跳,齐齐朝着这声音的出处看去。
原本,阿浔正要耍耍脾气,发作一番,但却是手中瓷勺还未拍上桌子,距离不远处就有人先她一步拍案而起。
那是一个着青衣的妇人,站在另一个稍许年轻些的花衣妇人桌前与她争吵,气势汹汹,颇有一副悍妇的架势,方才那拍桌大喝的也就是她。
只听这青衣妇人道:“他铁定就在你那,没脸没皮,敢做不敢认,算什么东西!”
她们这争吵声吸引了店内许多食客去看,那花衣妇人见有这么多人在注视她们,也不甘示弱,拈着手帕两手往腰上一叉,尖声喊道:“什么叫铁定在我那?你的男人跑出去拈花惹草有家不回,好意思来找我?有本事,自己守好让他别出去啊。”
青衣妇人一听,更来火了,扯着嗓子道:“你个烟花巷里的烂货,有脸来说教我?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有没有脸面去勾引男人!”说着,便扑上去和那花衣妇人扭打作一团。店老板见之,为避免殃及池鱼,忙吆喝着几个伙计一起过去劝架了。
而那花衣妇人不但不怕,还越说越起劲,“我是烂货?那紫嫣巷里的烂货可多着呢,你倒是去挨个找来骂一通啊,问问你男人在不在她们房里,光找我一个算什么本事?”
于是乎,两人更是打骂得不可开交,把好好一家店搞得鸡飞狗跳,前去拉架的也越来越多。
北染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个男子婚内出轨,流连烟花巷,妻子找上风尘女子说理的故事。看来也都是些素质有待提高的市井泼妇,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注意言语分寸,出口的话不忍卒听。眼瞅着她们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相互拉扯中,衣衫也被对方扯得衣不蔽体,北染轻敲了两下桌子,拉回了阿浔等三人的注意力,对仨孩子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三人也遂意识到这些话不太能听得,急忙将头低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旁边桌的人听了几句后,也顿觉面红耳赤,转过头来不再去关注她们,但自己又聊了起来。
一人先开了头:“哎,她方才说起那个紫嫣巷,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几个去那里寻欢作乐找姑娘的男人去了就没回来。”
另一个人立马表示自己知道这事:“听说了,衙门统计的失踪人口已经十几个了呢,还都是些有点学识的富家少爷,有人说啊,是那里闹鬼。”
第三个人则一脸无知相:“啊,闹鬼?我怎么不知道?”
其中一个神神秘秘道:“说是有只女鬼,化作美貌女子勾引去那里的男子,完事之后就将他吃掉,最后骨头渣滓都见不着。说不定啊,这青衣妇人的相公怕就是叫那鬼给吃掉了。”
那问话的人吓得直打哆嗦:“这么可怕的吗?”
“可不是嘛,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否则哪天白白送了命都不知道。”
另外两人连声道是,三人一时陷入被恶鬼蚕食的恐慌里,没有再说话。
北染与澜安等几人对视一眼,料想若真是有恶鬼作祟,那么事情可不简单,于是想了想,问旁边桌的人道:“这位大哥,可否向你打听一下,你们方才谈到的紫嫣巷闹鬼,是怎么一回事?”
不出所料,那人见有外人问起,好像不大愿意说,北染了然,看了阿浔一眼。阿浔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那人眼前。
那人嘿嘿笑了笑,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确定分量够足,方才开口。
“也就是前些天,大概上个月初吧,我听朋友说那里闹鬼,便跟他打听了一下,这一问才知道,这城里已经有好些成年男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而他们消失前都去过同一个地方,也就是这紫嫣巷。所以若是现在说起这地方来,多数人都知道那里闹鬼,也只有些不怕死的还敢往那处去。”
几人认认真真听着,只觉这话有一定的可信度,但又还差点事实依据,北染便又问道:“这是亲眼所见,还是市井传闻?”
那男人摸了摸下巴,笑道:“这自然不是亲眼所见,大家伙都知道,城中排得上名号的青楼都开在那条巷子里,那个地方可以说是所有男人的天堂,那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这价钱嘛,自然也是贵了些,我们这些个小老百姓肯定无福消受。”
“至于我那朋友,他也是听一个在衙门当差的朋友说的,说是接到那里的老鸨报案,有一个去寻欢的客人晚上去了,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捕快赶到,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在后院里找到一堆衣服,大家便都说,他是被鬼给吃掉了。”
这么说来,不管闹鬼一事是否有假,但城里有人失踪却是千真万确,且不在少数,北染思量片刻,决定既然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便道:“那这紫嫣巷在何处?大哥可知怎么走?”
“我虽然没去过,但路还是知道的,怎么,你们要去?”那人看了看他们几人,一脸错愕。
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这么看她们,换做是谁来瞧,都会觉得她们不该去那种地方。他们这一行,两男两女,男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而女的去那也不成体统。
“不瞒你说,我们是外地人,偏性子古怪,好听稀奇,途经此地恰巧听闻城中有异,既然来了,便去看看。”
“可我说姑娘,好听稀奇不是坏事,但也不能把命搭上啊,虽说城里现在出事的都是男子,但谁又能说得准,那鬼就一定不害女子呢。而且你身边这两个少年,模样可都不差,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去为好。”
北染笑笑,又让阿浔掏了个钱出来,推到那人面前:“安全问题我自会注意,劳烦大哥指个路。”
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底还是钱最管用,那人收了钱,去不去得的话再只字不提,成不成体统也不关他的事,只把手一指:“倒也不远,往城西方向去,穿过青龙大街,看到一片花红柳绿的高楼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