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染在前面走,叶半仙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看,看到路边地里种的菜要去瞧上两眼,看见圈里养的鸡要去逗上几逗,甚至见了果树上结的果子也要奔过去摸上几摸。
北染僵硬的转着眼珠看完他这一系列举动,不由嘴角抽搐,开始反省自己到底该不该带他回来,与此同时,一个强烈的想法浮上脑海: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进到寨中深处,所见皆是起起伏伏的房屋,半仙终于安分了些,不再蹦来蹦去,只安安静静的跟在北染身后。
原本北染是想将半仙直接带去见她爹娘,告知此事,但现在时候还早,过早去打扰爹娘也不好,得让他们多休息一下,于是便让他跟着她先去了东边住处。
霁长空推开房门从屋内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正往这边来的二人,北染自然也看见了他,忙笑着挥手跟他打招呼:“先生早上好。”
霁长空点点头,随即望向她身后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满脸疑惑,问道:“他是谁?”
北染正要介绍,谁知叶半仙一见霁长空便激动不已,瞬间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上前,扒拉着霁长空的袖子,笑意盈盈道:“哎呀呀,这位兄台,我观你骨骼清奇,相貌不平,是个有仙缘的人,不如我收你做个关门弟子,以后跟着我修仙问道如何?。”
霁长空被他拉得浑身不自在,努力想要从他臂弯中抽出自己的袖子,却怎么也挣不开。
北染见状慌忙跑上前,拽着那半仙,想要帮霁长空把他拉开。谁知那半仙力气倒是大得很,一只手就把北染给挥飞了,另一只手仍死死抱着霁长空不放。北染不死心,再次冲上去,对着他拳打脚踢:“你这妖道,快放开我先生。”
三人僵持不下,扭作一团。这时,十七从外面跑了过来,见到这般情景,虽是诧异 ,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气喘吁吁道:“小姐……,寨主叫你呢,说有急事跟你说,你快过去吧。”
北染听了,仍然不管不顾,只一心扯着半仙的袖子,似乎不把它扯断就不甘心。十七没办法,只好冲上去把北染从混战中拖出来。北染被十七拽着走,一边撤手,还一边骂道:“你这死妖道,等我回来收拾你!”
十七奋力拽着北染,生怕她挣开她的手又跑了回去,见霁长空在那,恭敬有加的道了一声:“公子早安,我先把小姐带走了。”而后拖着北染匆匆离开。
两人离开后,霁长空看着已经从原本站着,变成坐地上抱着他长衣下摆的半仙,正色道:“闹够了就起来。”
闻声,半仙果然撒了手,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见他抖了抖衣袖,掸了掸尘灰,一挥手将方才那把混战时被扔在一旁的五色幡隐去了,又是一派风度翩翩,尊贵非常。
他肃然而立,眉眼含笑,拱手道:“这才多久未见,流川君便从这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卿,为晋升使的一番好手段鄙人实在佩服,可否向阁下讨教一二。”
霁长空道:“哪里哪里,我这区区一点小聪明 ,若是与当年景吾上神以一颗石榴籽骗得百花仙子那纯阳栖梧神树的本事来比,却是小巫见大巫,若是讨教,也应是我向你讨教才对。”
是了,这半仙不是别人,便是那神界之中“美”名昭著的景吾上神了,兼“流川君”霁长空的至交损友。
“哈哈哈,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景吾摸了摸下巴,似乎有点得意。这事当年确实让他乐呵了好一阵子,现在那树还在他宫里种着呢,且长得相当不错。可那百花仙子却是因此和他结下了梁子,发现被骗之后,好几百年在天上遇见他都不正眼瞧他一眼,更别提和他说上一句话。
假意寒暄两句之后,霁长空转身回了屋,景吾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霁长空奇道:“你是怎么说服北染让你进来的?”
景吾哈哈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随便夸了几句寨子外面那棵树而已。”
别人可能不知,但景吾却不会不知道门口那棵槐树的由来。
十多天前吧,哦,不对,按照凡间的日子来推算,是十多年前了。那时候,北染还是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满地跑的黄毛小丫头,一日她下山游玩回来的路上,突遇一只凶狠的恶狗,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可奈附近的大树太高,折不到树枝用作武器来抵挡,旁边的草丛又太矮,摘根草来跟狗对打也不现实,正着急着不知道怎么办。
那时,霁长空和景吾搬了一个棋盘,坐在曾经北染种在他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下下棋,正好用水镜隔空看到了这一幕,霁长空便随手折了一根头顶上的槐树枝给她扔过去。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树枝,北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捡起它就对着那狗一通乱打,那狗不出意料的被吓跑了。怕后面再遇到什么豺狼虎豹,又没有东西抵挡,北染便将那树枝拿在手里带了一路,直到跑回了寨门口,才将那树枝顺手一插立在寨外空地上,然后回家去了。
之后那树枝便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究其原因,是它原本就来自神界,再则它经过了霁长空之手,既是受了上神的仙泽滋养,它不得不活,也不敢不活。
对于这个回答,霁长空颇为无语,道:“你倒是真会挑关键点来说。”而后坐下喝了一杯茶,又道:“说吧,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景吾一屁股坐到他对面,委屈道:“他们都欺负我。”
霁长空道:“谁?”
景吾恨恨道:“怀越。”
想来也是,这天界之中,乃至整个六界,除了怀越,还有谁能使唤他。
霁长空又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景吾道:“前几天,来了两个刚从下仙界升到上神界的混小子,怀越说,先收到我部下做事,待到教得听话了,再分编其他部门去任职。”
“于是我就想起来那藏书楼许久未曾打扫了,便吩咐他们去打扫卫生。他俩去倒是去了,但是你说打扫就打扫吧,你们聊什么天?聊就聊了吧,结果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一言不合,在那藏书楼里打了起来。
“一个喷火,一个放水,把那楼里的书毁了不少。怀越知道了,把我叫去训了一顿,然后让我把那些毁掉的书全部整理好重新抄写一份放进去。
“我的天哪,那么多的书,我一个人要抄到什么时候!再说了,那又不是我用火烧了、用水冲走了,我勤勤恳恳的教他们扫地擦门窗,他们非要玩什么火烧赤壁、水漫金山,关我什么事。
“哼,反正那书谁爱抄谁抄去,我是不抄的。我就来你这待着,看谁能找到我。”
他这一番话讲得绘声绘色,再配上肢体语言,看上去竟真有些可怜,惹得人莫名发笑。
霁长空忍下笑意:“可你刚刚那般一通吵闹,待北染回来,怕是要赶你走了。”
景吾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她不会赶我走的,别说是她,就连她爹,都会让我留下来的。”
霁长空疑惑着不明所以,这时,北染从外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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