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梁芷妍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
“妍姐,那个你不知道……出事了吗?”
梁芷妍更加一头雾水:“什么什么出事了?”
莫染倒抽一口气:“你居然不知道?”
“额,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而我却不知道的吗?”
莫染附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梁芷妍像个化石似的站在那里。
“妍姐,妍姐?你没事吧?”莫染小心的拉着她的衣角说。
“莫染,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梁芷妍感觉窒息似的困难,“你怎么知道发生了这个事情?”
“那是,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啊,好了好了,跟你说实话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妹妹是干啥的,没错了,是她告诉我的,据说警方已经抓到了那个开枪伤人的人,不过还在审讯当中,所以对外保密……”
“哦,”梁芷妍讷讷的应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下。
“妍姐……”莫染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说。
“没事,莫染,你先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都这么说了,莫染没辙,乖乖的走了。
晚上的时候,她主动提出去医院陪伴王母,让嘉怡在家里休息,嘉怡也没有反对。
她陪王妈妈吃了饭,然后又聊了一会天,当八点钟的时候,王母就催促着她说:“芷妍,你回去吧。”
她站起来笑笑,拿着保温瓶与她道了声晚安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可是离开了病房之后她却并没有急于走,而是在路上碰上了一个值班的护士,然后问她重症监护室怎么走。
她站在玻璃窗外面,看着躺在里面身上插满了管子的男人。无法相信昨天还好端端的问她要粥喝的男人,此刻却毫无生命征兆的躺在了这里。
她隔着玻璃,手指在玻璃上来回转动着,仿佛是摸在他的脸上一样。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苍白的脸色成为了她眼中唯一的风景。
大堂从外面上厕所回来,看到了她:“小姐。”他说,“你来看少爷吗?”
她尴尬的点点头:“他怎么样?”
换了衣服跟着大堂进入无菌室,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安静,除了机器不时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之外,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她一阵鼻酸的看着面前的他。
大堂说:“你呆一会儿吧,我去外面看看。”然后便出去了。
梁芷妍静静的站在他的床边,他还发着高烧,医生说是中弹后正常的反应,可是她却感到疼!她俯视着他,忍不住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他纠结的眉头:“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连昏迷这般的不安宁?”
“哎,我要走了,”空荡荡的回音充斥在她的周围,她放开他的手,想站起来,手臂却不期然的一紧,她一低头,赫然发现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不要走”低低的,轻轻的呻吟声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屋内很暗,也很静,隔着窗子能依稀望见对面人家的灯火,温温的橘黄色,仿佛旧式脚炉里的炭火,微微的暗红,看着不起眼,却传递着暖气,好像老家客厅里的那盏落地台灯,也是这种光亮。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处于这样昏昏沉沉的状态。他的那句不经意的:“不要走”就像拨动了她心底的一根弦,令她不自觉的颤抖着,甚至忘了呼吸。
当她尖叫着叫来医生之后,才发现不过一场虚幻罢了。他根本就没有醒来,只是本能的感到了温暖,然后呓语请她不要走。
很好笑,但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电脑里不断传出歌曲的声音。
Craberriesd的《DreamingMyDream》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那变换绮丽的唱腔,仿佛离开了原本浩渺的苍穹来到人间,它带着冷漠的美艳,但是又诉说着关于人的变动和红横,就如同天地间的草花,汲取了精灵与传说的浩渺气质,沟通了人家与天空的美。
房间很小,乐音几乎充满了每一个角落,才不觉得寂寞。她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
音乐声中夹杂着奇怪的节奏,她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她的手机在响。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莫染。
梁芷妍低声的说:“喂,莫染?怎么了?”即从知道有一个莫莫的存在之后,她就再也不叫莫染为莫莫了。
“妍姐,你现在人在哪里?”莫染急切的问道。
“怎么了?”
“快来医院,嗯……那个……好像快不行了……”
梁芷妍很奇怪,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大堂通知她的吗?莫染又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似的,莫染吞吞吐吐的说:“因为我跟莫莫到医院看她的另一半,结果就正好赶上了你的那个……在急救,怎么他们打死也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我觉得……万一他挂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莫染似乎是捂着听筒说的,略想了一下便知道大堂他们为何不愿意告诉她了。是了,一个人,如何守得住两个人?
当她急匆匆的放下电话冲出去的时候,刚好路过王嘉能的房间,她的心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沉了下来。
那些逝去的,留下的,支离破碎的片段零零总总的在脑子里闪过。她的脚步便迟疑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给莫染打了个电话说:“莫染,我不去了,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给我吧。”
然后她便坐在窗前开始祈祷,祈祷他能平安的度过这个难关。不知道天上的神明能不能听到,但是她真心的祈求,让他平安,让嘉能平安,那她所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能健康平安……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与她分享了生命中的一段时光,现在还没有洒脱到那种可以毫不在乎的程度。人终究是血肉做的,不是铁,久了,惯了,多少还是有感情的,无论是爱还是其他。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虽然外面北风呼啸着,不过屋内却其乐融融。因为王妈妈出院了,这本来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只是碍于王嘉能的病情,这喜悦自然被冲淡了,甚至还微微的惆怅起来。
王嘉怡叹了一口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哥,你的主治医生又打电话过来了,叫你快点去住院。”
他好似无所谓的摆了摆腿,然后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了。”
王爸爸王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面露哀戚。王妈妈信佛,在一个小小的佛龛前摆着一尊白玉雕成的观音,现在正无比虔诚的祈祷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梁芷妍没有说话,坐在一边,她也没有立场说话。但是她是不信佛的,如果可以,她宁愿相信自己,相信医学。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在网上找资料了,关于脑瘤,尤其还是恶性的,她却茫然无措。
王嘉能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梁芷妍说:“芷妍,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今天是周末,她有大把的时间,而他也暂时放下了公事在家休养。她没有意见,陪着他一起往外走去。
脑子里的炸弹只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安全,王嘉能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在温暖的阳光下,他伸了伸懒腰,抖了抖自己的腿,像是闲适的散步,他贪婪的目视着面前的一切,漆黑的柏油马路,花园里竞相开放的梅花,还有光秃了树叶的枝干,贪婪的流连在每一处走过的地方,希望这画面能永远如斯隽永的刻进心里。
她安静的如影随形,语言在这时候都失去了力量,有什么比记在心底更好的?
他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普普通通的一切是如斯美好。”
她有些害怕的想开口,但是又闷闷的闭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芷妍,我不想一个人死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你懂吗?”王嘉能叹了一口气,将一条光秃秃的枝干从路上折下来拿在手里,“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这样子的,你能接受吗?”
“能的,一定能的。”只有无法把握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急切吧。她紧张的抓着他的手说,“嘉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呢?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试了万一不成功呢?你以为我还有第二次的机会可以重来吗?”王嘉能怔怔的看着她,然后大声的笑起来,“芷妍,你怎么可能会懂呢?”
“嘉能……”她上前一步,却触摸不到他的衣角。
“你先进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王嘉能望着前方的道路,淡淡的说道。
一进入十二月,圣诞节的气氛就浓郁了起来。不管是大街上还是学校里,孩子都开始活跃了起来,而商家们推出的各色圣诞的打折活动与促销活动,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在大街上走一圈,就能真切的体会到久违的欢笑。
初放从国外发来短信,祝她圣诞快乐,她高兴的回了。自从初放离开之后,从一开始的思念到现在的接受,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没有便远,反而更近了,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但是他没有将恒廷阎受伤的消息告诉他们。
这天,她又接到了初放打来的越洋电话。
“妈妈,你好吗?”这是初放的开场白。
小大人了都是。梁芷妍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抓紧脖子上的白色围巾微笑着说:“我很好,初放呢?有乖乖听姑婆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