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事情,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理解阮晴天的痛苦。
她眼里透着苍凉与疲惫,曾经我也经历过,被赵建国与陈淑琴利用时,我是真恨不得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上,没有这样的父母。
可我们选择不了出生,哪怕他们有再多不是,生育之恩都无法报答。
我抿了抿唇角,问她:“晴天,你当初不能说话,是因为什么?”
刚才阮晴天提到这件事,阮父直接变了脸色,这事肯定跟阮父脱不了关系。
阮晴天抬眼看着我,眸光里平静地如一滩死水。
她望着我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手一直紧握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在她身边坐下来:“不想说就不说了,别想了。”
阮晴天忽然哭出声来,眼泪从眼角滑出,大颗大颗落下。
我吓到了,从未见阮晴天这样过。
我连忙扯了纸巾给她:“晴天。”
她一直低着头,眼泪滴在地板上,肩膀也抽动着,一个人能哭到全身痉挛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这样的阮晴天,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苍白的叫着她的名字,紧握着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后来,阮晴天告诉我藏在她心底将近二十年的秘密。
在阮晴天五岁那年,大年初六,家里办酒席,来了很多亲戚,家里忙得不可开交,阮父将年仅五岁的阮晴天交给自己的表叔带出去玩,因为太忙了,等阮父空暇下来想起阮晴天,去找表叔带回阮晴天,可惜已经晚了。
阮晴天哭的撕心裂肺,裤子上全都是血,下身撕裂,阮父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可就因为表叔给了钱封口,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私了了。
阮晴天也被阮父警告,不许将事情告诉别人,也就从那之后,阮晴天不再说话,成了哑巴。
一个残忍而令人愤怒的故事,阮晴天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好像自己并非故事里的主人公,而是局外人。
我听着心头一惊。
怎样的父亲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却收钱私了?
我当时后悔极了,为什么要去揭阮晴天的伤疤,这个伤疤肯定很疼很疼,是她不愿展示在任何人面前的伤疤,可我却残忍的让她再想起当年的屈辱。
“晴天,对不起,我不……”我想找些话安慰她,想道歉。
她却摇头:“我以为自己会忘记,却在刚才,我看到我爸,什么都想起来了,哪怕时隔将近二十年,我却还是记得那么清晰,就像是在我心口上落下的烙印,永远也好不了。”
这个秘密阮晴天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邵臻都不知道。
我心里顿时难受起来,这一夜,我陪阮晴天喝了一夜的酒,至于明天如何,阮父要如何逼迫她,都不去管,不去想。
我知道阮晴天想喝醉,我陪她。
后来,我们真醉了,完全不省人事,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夕阳从玻璃窗照进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伸出手,试图去抓眼前的光,手一握紧,光就在手心里。
沙发上的阮晴天也醒来了,她睁开眼睛,人却趴在沙发上没有动,望着我:“南笙,夕阳真美。”
我看过比这更美的夕阳,是姚慕白带我看的。
我将手心摊开,光还在手心里跳跃:“晴天你看,多美啊。”
阮晴天笑了。
可再美的夕阳也有坠入黑夜的时候。
陈淑琴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得回去了。
清醒过来的陈淑琴跟没事人一样,刘婶儿向我邀功,说是她找的那位朋友替陈淑琴解除了身上的降头,这才恢复了。
我本就不信降头这样的无稽之谈,可看着陈淑琴真好了,我又有点信。
自从陈淑琴好了之后,我的日子开始有了变化。
她真在家里收拾了一间客房给姚慕白住,让姚慕白随时都可以来,这是想撮合我们的节奏。
我想起姚慕白说的那句话,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也就任由陈淑琴去瞎折腾。
姚慕白成天都很忙,接连几天都没有出现,只让王媛来通知我,秦天明已经被送去戒毒所强制戒毒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不胜唏嘘。
曾经意气风发的秦天明,没想到会走到今天。
现在还不能看望秦天明,却能送东西进去,我买了日用品给秦天明送去,并让人给他带话,有什么需要就让人跟我说。
秦天明的事算是有了个结果,而莫南城那边,却愈演愈烈。
莫南城跟赵依打起了官司,起诉离婚。
这事在网上又掀起轰动。
不仅如此,莫南城替莫天道上诉,要求重新审理。
这是要大义灭亲,将真正的莫天雄送进去?
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看到新闻,赶紧给莫南城打电话:“你真要这么做?”
太疯狂了,莫南城这是破釜沉舟了。
莫南城暗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不能让他含冤受屈,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终归,莫南城还是不忍心。
我无话可说,不管他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
赵依跟莫天道两边都很棘手,莫南城也没空再来赵家,姚慕白也忙着抓贩毒的,更没空来赵家。
我跟厉少爵吵过之后,关系也冷到了冰点。
为了防止厉少爵将囡囡带出国,我每天都会去看望囡囡,厉少爵并没有阻拦我。
这天,我忙完公司的事就又去了厉家老宅看望囡囡,厉少爵并不在家,我知道他今晚有应酬,我找艾米莉打听了厉少爵的行程,刻意避开他。
我每次来厉家,厉老夫人都在房间里,我要求去看望,佣人也不让我进去,说是厉少爵吩咐的,厉老夫人不能见风,谁都不能随意进房间。
每次经过厉老夫人房间的门口,我就会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
厉少爵这么神神秘秘,难道厉老夫人真好了?
厉少爵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在房间里陪囡囡玩了一个小时,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却在楼下碰到了刘芬。
她神色匆匆的一边接电话,一边拿着包朝门外走,好似要出门,见到我,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迅速低下头朝门外走。
我听到她对电话里的人说:“别乱来,你们是兄弟。”
我蹙了蹙眉,刘芬是在跟谁打电话?
虽然声音有点小,却能听得出她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