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萧辰的一只大头。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才伸到一半顾曦就突然把胳膊腿都伸了回来,她差点忘记了,程嬷嬷说她现在带着孩子不能伸懒腰,曾经有妇人因为伸懒腰动作太大,把孩子给抻掉了。
后怕的摸了摸肚子,顾曦问道:“你怎么不去上朝?”
“今日休沐。”萧辰轻笑一声,给顾曦拿来未曾熏香的衣裳穿好,又哄着顾曦喝了一碗清淡小粥带两个精巧馒头。
顾曦的生活过的美哉,却有人正处在惊忧之中。
“你可看见了?真是他?”叶梅拉着一个婆子的手,吓得花容失色,一双手颤抖不已。
那婆子点头认真道:“千真万确,当年在寺里老奴还曾经赶过他,当然记得。不过他现在续了头发,倒还真的难认了几分。”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叶梅几眼,笑道:“这消息老奴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先告诉夫人的。”
言下之意,她先告诉了叶梅这个消息,却没告诉苏叶离,叶梅理应封她的口。
叶梅垂下眼眸,当年知道那事儿的人她明明都处理干了,怎么这个老婆子却知道自己的事情?从头上拔下了一个金簪扔给那婆子,叶梅哼道:“赏你的,只要这事儿你不说给老爷知道,本夫人自不会亏待了你。”
婆子一笑,脸上的笑容堆成了褶子:“老奴谢过夫人。”说完将那金簪揣进了袖子里,扭着肥硕的腰身出了屋子,脸上带着小人得志一般的笑容。
叶梅垂下眼帘,拳头紧握,指甲紧紧的顶着皮肉,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当初她明明把当时所有的身边伺候的奴婢都找了理由发落了,没道理一个守门的媳妇子就能知道这事儿!更何况,叶梅当时虽然和那假和尚在一起过几夜,却基本都不在自己房里,怎么就会这么巧被人发现?
可是那婆子又清清楚楚的对她说:“夫人,老奴今天上街遇见了李小员外郎……”那李小员外郎,就是当年那和尚出家之前的身份……
一刻钟后,叶梅才缓缓放开手,厉声吩咐:“来人,本夫人的梅花绕枝簪丢了,彻查所有今日进出院子的奴仆。”
不管如何,叶梅都打算先除了这婆子,以免坏事。
而那得了簪子的婆子双手插袖,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捏着簪子,神色得意,生怕谁不知道她得了夫人的好处一般。要说这得了簪子,还得多亏了她那能耐的小儿子。
说起她这小儿子,她是顶顶得意的。她夫家姓刘,小儿子名刘二宝,从小就因为机灵被管事看中,一直在管事身边做小厮,和管事的儿子玩的也好,甚至还跟着管事识了些字。偏偏刘二宝嘴又能说会道,很得主子欢心,外出的机会也就多了。
可这刘婆子却是个势力的,之前仗着是当家夫人的陪房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现在府里又多了个燕姨娘,刘婆子就又起了讨好燕姨娘的心思。
之前刘婆子通过关系打探到燕姨娘爱吃蟹黄包,就起了大早出去排队买那家最出名的,路上却遇到了出门办事的刘二宝,刘二宝说他去买,让刘婆子去给他妹子买几件首饰,还给刘婆子拿了不少银钱。
刘婆子喜滋滋的告别了儿子来了一家银楼,拿着银子给女儿买了两个簪子、一对儿镯子,又不忘用剩下的钱给自己也添了一对耳坠子。
拿了东西刚一出银楼,刘婆子就被一个衣着富贵的妇人拽住了,看样子也是仆妇,却衣着光鲜,看上去富贵极了。
“你可是桂花儿妹子?”那妇人笑容可掬看着就亲切,口中唤的也是刘婆子之前闺名,只是刘婆子却不认得这人。
警惕的摇头,刘婆子转身就想走。
妇人赶紧拦住了刘婆子唤道:“桂花儿妹子你可是不认得我了?八岁那年咱俩一起被卖入了叶家,你不记得了?”
刘婆子顿住脚步,将信将疑的看向那妇人,她的确是八岁被人牙子拐了卖进叶家的,和她一批卖进去的还有七八个女孩,除了早亡的,其他的人刘婆子都认得,可眼前这人刘婆子却是不认得的。
这妇人也不恼,只又笑道:“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我十二那年起了水痘传染给了十三姑娘,夫人恼我将我发卖了出去,却对外说我因为起了水痘早亡了。”
一听妇人的解释,刘婆子又仔细的打量了那妇人一会儿,别说,刘婆子这一细看果然发现这夫人眉眼和记忆中的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么多年没见了,刘婆子觉得自己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欲转身离开,却又想到她现在衣着不凡,想必是在哪个大户人家当差,与她讨些交情倒也无碍。于是乎刘婆子就和那妇人聊开了。
时间就这么到了午时,妇人主动邀请刘婆子吃宴,选的又是平时刘婆子去不起的八味居,刘婆子受不住诱,惑,就跟着去了。席间推杯换盏,两人聊起从前在叶府的事情,一桩一件都说的极为准确,让刘婆子对这妇人的身份更没了猜疑。
两人都吃了些酒,而妇人似乎不胜酒力,十余倍下肚脸色就绯红,说话也没了章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妇人颇为神秘的看着刘婆子,眼神散乱:“你现在还在苏府呐?我可是知道一件关于苏府夫人的秘辛,哈哈,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刘婆子只当她在说胡话,一边扯下了一个鸡大腿塞进嘴里一边笑道:“姐姐知道什么秘密?这苏府哪有什么秘密,夫人的那点破事儿临安城早就传飞了,怕是黄口小儿都知道。”
妇人却哼哧一笑,醉意朦胧的看那刘婆子:“许些事情怕是你们都不知道。”说完竟然一个瞌睡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刘婆子本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只当那妇人多年未见她说些胡话骗她。可是没过几天,刘二宝却神色慌张的回家了,把木门一锁,对刘婆子道:“娘,咱家怕是要发大财了。”
“咋?”刘婆子放下手中纳的鞋底:“咋就发财了?”
刘二宝呵呵一笑,喘气间带着不轻的酒气,眼神有些散乱却条理清晰的对刘婆子小声道:“娘,这下儿子可遇见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