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瞬间被接通,传来了秦峰懒散的声音,“大早上,你忙什么呢?”
我言简意赅道,“处理了些琐事。”
“聚会的事我已经搞定了,明天中午12点在温尔姆,凡是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邀请了个遍,可费了我不少力气。”
“谢谢。“
“行了,我睡个回笼觉,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好。”
机会已经被创造出来了,接下来就要好好利用。
回到办公室,我将昨夜草草赶出来的规划书又认真的重新修改了一遍。
又吩咐助理打印出来,装订成册。
一阵饭香味从门外飘了进来,紧接着是曼妮的声音,“外卖小哥来喽。”
她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小尾巴。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担心你,特地饶了远路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热干面。”
她从查理的手中拿过餐盒,放到了我面前。
“算你有良心。”
我笑着跟查理打了招呼,他将半长的金发扎在了脑后,倒有种艺术家的感觉。
曼妮坐在我对面,“公司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我小口吸着面条,含糊不清的说,“没有,你按时上班,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碍于查理在场,曼妮不好发作平时那副无赖的模样,她只得把杏眼一瞪,把桌子一拍,““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擦了擦了手,摁了一把她的脑袋,“放心吧,我自己能处理好,明天我要出席个宴会,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先住查理那里吧。”
查理咧开了嘴,露出了八颗牙齿,点头如捣蒜,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曼妮努了努嘴,伸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一把。
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两口。
好腻。
我用手遮住了脸,挡住了狗粮攻击,“没什么事,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有事叫我啊。”
我朝她挥了挥手,“赶紧走,记得下周一正式上班。”
“好。”
曼妮的声音抢着关门的瞬间钻了进来,而后消散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百废待兴,任重道远。
我叹了口气,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像是小偷,总是在不经意间用月亮顶替了太阳,揉着酸痛的脖子,看着外边明亮的灯火,一天已经结束了。
关了灯,躺在床上,被褥明明是新买来的,却总觉得不够舒服。
独眠的好处是没有人跟我抢被子,也没有人会翻身将我吵醒,只是少了份温暖,多了些冷清。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日被工作压在心底的秘密,开出了花,又被故作潇洒的姿态吹得七零八落。
我带着叹息、郁结,陷入了睡梦。
只是早上起来,枕头有些潮湿。
为了晚上的宴会,我特地精心的打扮了一番。
这几天忙于工作,疏忽了自我管理,整日素面朝天,都险些要忘了化妆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刚刚九点,助理便开车载着我前往温尔姆酒店。
我穿着一身丝绸料子的红裙,手里捏着规划书,怔怔的看着窗外。
恍然间,想起来一句辛弃疾的诗,“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
不同人的人生,却在这一点上,穿越时空,横跨古今,展现出惊人的一致。
“嚯,果真是盛装出席啊。”
时间还早,厅里还没什么人,秦峰坐在沙发上,搭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杯红酒有模有样的摇晃着。
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就会取笑我。”
“我说的可是真的”,他换了个姿势,贱兮兮的往我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就冲你今天的打扮,这合作肯定能成。”
我白了他一眼,“借你吉言。”
从11点钟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杨老板。”
我换上职业假笑,客气的寒暄着。
“江小姐,好久不见,您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
“一般,比不上您。”
我客气的回道。
人人都知道我重新掌权,荣耀回宫,却不知道接到手的是个烂摊子。
“这是哪的话,江小姐年轻有为,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能比的上的。”
中年男人打官腔倒是溜得很。
“我这是个初来乍到的晚辈,以后还需要您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我与他的距离骤然缩短,甚至都能闻到他嘴里令人作呕的烟草味。
我连忙后退了两步,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规划书,“我们公司最近有项目在招标,您有兴趣可以看一下。”
“哦。”男人冷冷的应着全然没有了起初的热情。
我识趣的走开,不愿意在跟这种色眯眯的老男人继续纠缠下去。
人越来越多,我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里,堆着笑脸,像刚毕业四处投简历的大学生一样,往各个老总手中投递着规划书。
忽然间,我感觉有树目光定在了我身上,下意识的回头寻找,却对上了袁浩宇的眼睛。
他穿着深宝石蓝色的西装,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心里穆然的一沉,拿着规划书的手僵在了半空,只是接着又转念想到,他已经将我从家里赶了出来,那我现在做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转过头,不在理会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场宴会,除了必要的寒暄吃饭环节之外,剩下的便是一群人找个会所插科打诨。
尽管已经有些疲累,但顾忌着招商引资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我刻意的避开了袁浩宇,跟一帮人走在最前面。
偏偏不少人还喜欢拿我们俩开玩笑,弄得我阵阵尴尬,赶紧岔开话题,生怕被袁浩宇听见瞎想。
会所里不乏一些钱色交易,坐在里面让我十分不自在。
秦峰适时地出来安慰我,“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这里我帮你搞定。”
我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便从后门溜走了。
“累死我了。”
助理将车开到我面前,我提着裙子爬上去,躺在后排一动也不想动。
他一路不徐不疾的开着,平稳的让我很受用,带着满身的酒气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江总,江总。”
朦胧间听见助理好像在叫我。
“嗯?”
我睁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是疑惑。
“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我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扭头向后看去。
一辆面包车正紧随着我们,副驾驶上的人举着摄像机,好像在拍什么。
“尽量甩开他。”
“好。”
助理操纵着方向盘,开始在车流中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那辆面包车的驾驶者显然也是个老手,紧咬着我们不放,让我有些头疼。
我们车的性能虽然天差地别,但架不住路上拥堵,宾利发挥不出它十分之一的潇洒。
眼看就要到公司了,助理问道,“江总,现在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坐正身体,“算了,别管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车子刚驶进公司前院,助理忽然大声的喊了起来,“江总,你看前面。”
只见,公司大楼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记者,远看密密麻麻的一片像蚂蚁一样。
“江总,要不我下去引开他们,你从侧门走吧。”
我按了按太阳穴,无力的答道,“不用了,看这架势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助理将车子开到了停车场,还尚未停下,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没有办法,我们只得下车。
助理将我护在身后,那群人像见了肉的狗一样,疯狂的我们方向涌了过来。
“江小姐,请问您跟袁浩宇的感情是不是出了问题?”
“江小姐,据说您已经与袁浩宇分居是这样吗?”
“江小姐,你们是不是已经离婚了呢?财产又是怎么分割的呢?”
“江小姐……”
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念经的唐僧,铺天盖地的信息涌进了我的脑海。
我双眼发红,站在原地任由扑天的口水将我淹没。
不是我不想回应而是眼下的关系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跟袁浩宇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忽然间,人群从外边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只大手将我拽了过去。
“谢谢大家关心,我们的感情很好,只是欣妍刚接手江家事务实在忙碌不堪,我不忍心她来回奔波,才同意她暂时住在公司里,等事情办完就会回去。”
竟然是袁浩宇。
他怎么在这里,他不应该在会所花天酒地吗?
疑问充斥在心头,但诸多镜头对着我们,我也只能配合着他将这出戏给演下去。
谣言被破解,记者也讪讪离去,挤上了那辆来时跟踪我的面包车。
很快偌大的停车场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推开了他,整理了整理衣服,背过身去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袁浩宇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略带嘲讽的开口,“别多想,我只是想维护我们袁家的声誉,我可不想这些丑陋的家事沦为全市的笑柄。”
我不再理会他,朝办公楼走去。
有些事情就像障目的树叶,范围不大,却隔断了整个世界,我与袁浩宇的关系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