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我的动作不禁又快了几分。
这种大场面可千万不能迟到。
索性,上天这次还是眷顾我的,等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副市长还没有来。
江美琳身后跟着莫谦,不知道几时来的,脸上的妆已经有些花了。
她有些不耐烦的用手遮挡着直射的阳光,看见我走过来,也没跟我打招呼。
正好也省下了我的唇舌,乐得清闲。
在距离仪式开始前一分钟的时候,副市长被簇拥着从车上走了下来,我挂上职业假笑,象征性的上前迎了两步,热络的跟他握手。
整个开工仪式非常简单,主要讲的是安全问题,其它的都是走走过场而已。
江美琳朝莫谦招了招手,后者立刻附耳上去,女人指了指工人又指了指身后的北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是说完之后,江美琳便用手掩着鼻子,趾高气昂的离开了这个漫天尘土的地方。
也对,像她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愿意屈尊住在这里。
我让秘书将所有的工人召集在一起,进行了简单的训话,便回到了我在这暂时的住所。
外面各种机器开动的声音响成了交响乐,像蚂蚁一般的工人正在搬运着比自己身体更大的器材。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我不敢轻易开门。
“是我,江总。”
我放轻松了些,打开门,助理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工人的花名册。”
助理将册子递给了我。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尤其是跟死对头合作,最容易出现纰漏的环节自然要小心谨慎。
我随手翻动了两页,“这些人都是从哪找来的?”
“城区的建筑公司。”
“这些人的底子你都看过吗?”
“都看过,有两个人曾经在江氏做过保安,其它的没有异常。”
说着助理走到我身边,快速的从花名册里翻出了两个名字,旁边覆着照片。
“嗯,留意下这两个人,别打草惊蛇。”
“好。”
助理退了出去,我站在落地窗前,眯着眼睛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错综复杂的社会里,算计无处不在。
期间,我带上安全头盔下楼巡视过几次,想要亲自看看这两人的面孔,可惜所有工人穿着相同的服装,脸上都覆着尘土,肩膀上搭着毛巾,实在难以辨认,只得作罢。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的北院也在紧张的施工。
吊车碾过地面,发出隆隆的响声,我看见莫谦正站在入口处,他脱下来一丝不苟的西装,换上了运动服,正在跟工人说着什么。
看来江美琳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江总,您快上去吧,这里环境太差了。”
助理跟在我身侧,黑色的西装已经变成了白灰色。
我点点头,回到了公寓里。
我将设计稿放在了床上,然后依次摆开,研究着楼层的构造。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
助理送来了晚饭,而我刚换了新环境还没适应过来,因此并没有什么胃口。
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公寓的条件很简陋,没有缓解寂寞的电视机,更没有网络,于是失去了娱乐的我伴随着外边探照灯,早早的洗漱上床打算结束一天的生活。
好久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觉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我开始想念袁浩宇温暖的怀抱和不正经的调笑。
思念汇聚成的海洋冲破了孤寂的环境,我拿出手机打给了袁浩宇。
“怎么,第一天就开始想我了?”
电话被很快的接起来,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虽然戳穿了我心事的内容有些欠揍。
“才没有!”
口是心非向来是女人致胜的法宝。
“在那的生活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噪音多了点。”
我躺在硬板床上,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隔着屏幕汲取着温暖。
又聊了一阵,得到了袁浩宇三天后来看我的保证,我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分离的感觉竟是这般难熬。
我毫无睡意,在床上像煎鱼一样翻来覆去的滚动着。
眼看就要到后半夜了,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让我心里有些发慌。
我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站在门口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江总是我,外边出事了。”
大约是敲门没有回应,外边的人急了,开始大喊,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我松了口气,“什么事?”
“设计规划进度表丢了。”
“什么?”闻言,我瞬间将刚刚的不安丢的一干二净,打开了门。
“进度表不是你放着吗?”
火气涌上心头,说话也急躁起来。
“包工头请我喝酒,我就先将东西放在了办公室,等回来的时候发现门被撬了,东西也不见了。”
“去查一下工人人数。”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寻常的贼是不会拿这种卖不上钱的东西。
“我已经查过了,少了两人。”
“是那两个在江氏做过保安的吧?”
助理有些懊恼的点了点头,“早知道我直接把他们赶走就好了。”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在工程期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明白吗?”
“嗯,那江总现在怎么办?”
“没事,正好我今天又重新在楼层的设计上做了些改动,那份进度表原本也是要重新修改的,拿去就拿去吧。”
助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那您好好休息。”
说完便快速的流出了门外,生怕我找他麻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付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就得用相应的方法。
江美琳能够安插眼线,我自然也能挖她墙角。
我回到了床上,给秦峰发了条短信,约他明天见面。
安排好一切,睡意就涌了上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与秦峰在左岸咖啡见了面。
“今天怎么想起来会约我出来?”秦峰搅动着咖啡,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你忘了,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是嘛?只是因为这个?”秦峰继续看着我,显然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我搪塞过去。
我笑了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骗。”
“行了,说正事吧。”
我放下咖啡,诚恳道,“我想让你当一次说客。”
“去游说莫谦?”
“对。你跟他同窗多年一定比我更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
秦峰狡黠的一笑,“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眼珠转了转,轻轻扣着桌子,“我可以再请你吃一顿饭。”
秦峰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吃你的饭,就得帮你做事,怎么算起来都是我吃亏。”
他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老同学叙叙旧吧,我在左岸咖啡等你。”
“好,我在这等你。”
我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提拉米苏,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没过多久,莫谦穿着一袭青色的风衣走了进来,看见我先是一愣。
男人站在桌旁,看着秦峰,“这是鸿门宴?”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戒备心还是这么强。”秦峰起身拍了拍莫谦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我朝他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秦峰给他点了杯热拿铁,随口问道,“伯母的身体可还好?”
男人面色一僵,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还好。”
“渐冻症的治疗可需要不少费用。”
看似关心的话,又在男人的心上插了一刀。
我猛然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看见的全家福,心中顿时了然,为什么家教良好的他愿意在江美琳手下做事。
亲情像把刀,在金钱的驱动下,将眼前的男人切的血肉模糊。
秦峰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的接过了话头,“我认识一位美国的大夫,他可以帮到你。”
闻言,莫谦抬起头看着我,嘴唇蠕动了两下,末了吐出两个字,“真的?”
“那是自然,至于钱的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承担你母亲所有的治疗费用。”
男人看着我的眼睛,良久他轻声的问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工程的真实情况。”
莫谦叹了口气,“江美琳将建造外包给了一家小公司,只是顶着江家的名头而已。”
我万万没有想到江美琳能够这么大胆,将江家的名声弃之不顾。
心里的火苗越烧越高,但顾及着在人前,我只得强压下来。
“谢谢,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出国。”
拿到了想要的资料,我回到了工地。
接下来几天,我都闷在房间里努力的搜集着江美琳的罪证。
期间宇雨来看过我几次,这让我有些意外,毕竟我们的关系很微妙。
这天,宇雨再次到访,我推着他在工地上转的时候遇见了江美琳。
女人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走来,手里捏着一沓照片,甩在了我们脚下,大声地质问,“江欣妍,你竟然如此下作,挖我的墙角。”
我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的姓真是侮辱了这个我们江家。”
江美琳语气越发的恶毒,“江家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此时宇雨冷冽的开口径直打断了她的话,“欣妍送我去车上吧,跟这种人站呆在一起,我感觉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