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薇原以为地摊上卖的都是破烂货，到这边后却发现女款的凉鞋款式颜色都还行，轻声嘀咕了句：“没想到这个破烂地方还有点像样的鞋子买。”
“你嘀咕什么呀，快点挑一双，我们要赶时间呢。”孟玉兰紧跟在后面，还从包里拿了零钱出来了。
“喂，卖鞋的，给我拿这款三十六码的鞋来试下。”苏月薇依旧单脚站着，指着白色的坡跟凉鞋，居高临下的吩咐着摊主。
于洪秋原本在低头吃饭，见有客人来了，她连忙放下碗筷，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见是个长相清秀穿着不错却一脸高傲的女生，虽然对方态度不太好，她也没计较什么。在这做生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种用鼻孔看人的人见多了，她早就习惯了。
她在码得整整齐齐的鞋堆中找了一双三十六码的凉鞋递给她，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可以坐在这里试穿，若不合适再换。”
苏月薇根本没多看于洪秋一眼，接过鞋子就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了，见旁边还有条板凳，倒是对妈妈关心了一句：“妈妈，这里还有条的凳子，您也坐一会儿。”
“不坐了，你快点吧，车子很快要来了。”孟玉兰看了下手表，见发车时间不到十分钟了，又催促着：“快点，只有七八分钟了。”
于洪秋从她们的话里听出是来赶下午的班车的，好心提醒了她们一句：“县城下午的班车是从电影院门口发车的，一般会多等五分钟左右，你们等下直接在对面等车就好的。”
她还好心给她们指了下斜对面的电影院，“在那，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那等着了。”
孟玉兰往她手指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见确实有很多人在那候着了，倒是和善朝她笑了笑：“同志，谢谢你啊。”
“不客气。”于洪秋只是随口提醒一句，然后继续端着碗吃饭了。
“月薇，试好了没啊？”孟玉兰又催了句。
苏月薇磨磨蹭蹭才刚穿上，左看右看，总有点不满意，皱着眉头：“勉强还行吧。”
“还行就买了。”孟玉兰扫了一眼，觉得挺合脚的，问道：“同志，多少钱？”
“一块二。”
“这么便宜？”苏月薇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左右翻看着，眉头还紧锁着：“这什么材料的鞋子呀？这么便宜，该不会穿着烂脚吧？我刚试穿了下，该不会已经沾染上细菌，回去就烂了脚吧。”
于洪秋这下脸色不好看了，见过嫌贵的，还没见过嫌便宜的。他们这批货个个说质量好，只有她说会穿着烂脚，将碗放下，板着脸道：“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同志，抱歉，我家孩子说话太直，不太会说话，我代她向你道歉。”孟玉兰也觉得女儿说的话太难听了点，忙拿出一块二毛钱递给于洪秋，“同志，这鞋子我们买了，钱你拿好。”
“不了，这鞋子我不卖了。我们在这摆摊卖了上千双鞋子了，鞋子还都是从省城大厂发货过来的，每个买鞋的顾客都说我们的鞋子质量好，只有她无缘无故没理由的说我们的鞋子穿着会烂脚。这位阿姨，您还是带着您女儿去别处买鞋吧，我们这就不招待你们了。”于洪秋也是个有脾气的，走过去直接将苏月薇手上的鞋拿了回来。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们的货卖得这么便宜，说不定有质量问题，我质疑一句怎么了？”苏月薇觉得自己有理，坐在凳子上没走。哈哈文学网
于洪秋反呛她：“卖得便宜就有质量问题？你这套理论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觉得这个人脑子结构有点问题，指着拐个弯就可到的供销社，“前面转弯就到了供销社，你去那里买吧。供销社里最贵的凉鞋也是卖一块二，麻烦你去问清楚质量，也跟售货员说下刚才这套理论，我保证她们会拿着鸡毛掸子将你赶出来。”
于洪秋太清楚供销社里的服务态度了，那几个凶巴巴的售货员嗓门大得吓人，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高傲得不可一世。若是苏月薇去供销社里说了刚才这通话，她肯定要被轰出来的。
“什么破服务态度啊。”苏月薇说的是于洪秋，也是说供销社的人。
于洪秋懒得理会这位娇小姐了，继续坐下吃自己的饭。
“同志，你看我们刚才莫名其妙被一个精神病人追赶，我女儿跑掉了一只鞋，她嘴巴不会说话，请看在她打赤脚不方便的份上，卖一双鞋给我们吧。”孟玉兰还是头一次这样低三下气的跟一摆地摊的人说话，实在是她被苏月薇气得没力气了，想快点买好鞋就去赶车。
于洪秋见这个当妈的态度还不错，本想卖一双给对方算了，正要拿货时，苏月薇跳了起来，一脸嫌弃：“妈妈，我不要了，我去供销社买鞋。哼，谁稀罕这破鞋呀，穿着跟土包子似的，我还看不上呢。”
说完，她单脚跳着走了。
孟玉兰真被她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连忙给于洪秋道了一声歉，提着包快步追了上去。
苏月薇走了一二十步后，也是心里郁闷气愤，跳着走时也没看路，又踩中一石头摔倒在地上，手掌这下擦破了皮，气急败坏的爬了起来，朝着羊角湾所在的方向大骂：“都是那个该死的黎璃，是她害得我今天出了这么多次丑，我回到京都一定要跟外公告状，一定要十倍奉还给她。”
黎璃？
低头吃饭的于洪秋猛然抬起头来，与负责卖男鞋的李浩对视一眼，将嘴里的饭吞下去，与他确认：“她骂的是黎璃？”
“是的。”李浩点头。
孟玉兰此时已经走过去将她扶住站稳了，耐心也彻底用完了，对着她大吼：“你闹够了没有啊？车子马上就要来了，你今天还走不走？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呆一晚才省心啊？”
“我要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这个该死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苏月薇扁着嘴。
“那你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我去给你买双鞋来。”孟玉兰气得胸口发闷了，再度返回来找于洪秋：“同志，我女儿今日是心情很不好，这才说话冲了点，麻烦你别和她计较，卖双鞋给我们吧。”
于洪秋这下没回答卖与不卖，只问：“刚刚你女儿是在骂黎璃？”
“呃……孟玉兰没想到她会提起黎璃，一时间也不知她们是什么关系，不好回答。
“鞋子不卖。”见她这反应，于洪秋的脸彻底拉下来了。
“妈妈，这破鞋我们不稀罕，走吧。”苏月薇现在也体会到被人气的滋味了，不爽的将脚上的另一只鞋取下扔了，打着赤脚挑着平坦些的路边走，一路嚎叫着去供销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