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舞墨和陆鸣通二人听了冯玉阁的话,脸上瞬间转悲为喜,急忙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冯会长!”
能加入江南茶协,那好处绝对是大大地多。别的不说,单是每年逢年过节,都能从茶协中领走几斤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名贵茶叶,就足够让他们将嘴都乐歪了。
冯玉阁轻轻拍了拍莫云的肩膀,给了莫云一个坚毅的眼神,随后便专转身离开。左舞墨和陆鸣通二人也急忙跟了上去,一时间,茶堂中只剩下冯天一、莫云和司徒玉虚三个人。
见莫云依旧满脸若无其事的模样,冯天一虽然气得牙根直痒痒,但也不得不勉强挤出个笑容:“你居然是江南茶协的茶隐,真是没想到啊。二位,请随我前往最后一关,来决定谁才是最适合小梓的如意郎君吧。”
司徒玉虚扭过头冷冷瞪了莫云一眼,轻哼一声站起身:“冯前辈请。”
冯天一走在最前面带着路,心中暗暗思忖。这个自己眼中抛妻弃子、为人粗鄙的小人,还真有那么两把刷子。不仅能在画技上让沈洵那种天才自愧不如,更是在茶艺方面让自己的二叔冯玉阁都为之折服。搞不好这家伙的才华,还要在玉虚子之上啊。
但是就算他确实才华横溢,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冯天一有自信,这三关的考验,最后获胜的,一定是司徒玉虚!
最后能迎娶小梓的,也一定只有玉虚子而已!
闺房之中,冯梓坐在床铺之上,一只红盖头罩住了脸。
她今天画了很漂亮的妆容,但此时眼睛却已经几乎哭成了个红肿的小灯泡。因为这华丽的红妆并非她自己画上去的,而是自己的父亲冯天一专门请人来画的。
冯梓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娇蛮成性,冯镇南对她虽然比较严厉,但大多数还是对她百依百顺,冯梓心里也很敬重自己的爷爷。
唯独冯天一,这位亲生父亲,是冯梓在整个家中,最为厌恶、也是害怕的一个人。冯梓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印象,唯一的记忆,是在自己三岁的时候,因为不小心闯入书房,打断了他的灵感,便直接被父亲用绳子吊起来,几乎打折了一根鞭子,直到今天,伤痕都在她的身上难以消除。
冯梓对冯天一,是源自心底的恐惧。她可以对爷爷发小脾气,对二爷撒娇,但唯独面对冯天一的时候,不敢忤逆他的任何一句话。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不喜欢的人,要为那个人操持家庭、相夫教子,从此以后的人生,都只是每天日复一日的折磨和煎熬,冯梓就忍不住流眼泪。
这样的生活,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冯梓已经可以想象到,等过了今天之后,自己的每一天都将度日如年,每一个夜晚都会生不如死。她现在真的很想直接扯掉盖头逃离这个地方,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新的生活……
可惜,她没有这个勇气。如果被冯天一找到的话,那么离家出走的她所面对的,必将是比三岁时那场鞭挞更严厉的惩罚。
闺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冯梓急忙擦了擦眼泪,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然而,下一秒,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一道天降甘霖般落进她的心田之中,让她几乎喜极而泣,险些直接跳起来。
“冯先生,您的女儿小梓姑娘,果真是美若天仙啊。”
这个声音,冯梓可谓再熟悉不过。除了她那位身手了得、身份神秘莫测,还会烧得一手好菜的莫云哥之外,还能有谁?
“不要乱看。”司徒玉虚狠狠瞪了莫云一眼,没好气儿道,“冯梓姑娘的盛颜,岂是你这种人能够亵渎的。”
在司徒玉虚的心中,冯梓早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现在自己女人的容颜居然被别的男人欣赏,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粗俗的小人,司徒玉虚就感到一阵火大,恨不得狠狠教训莫云一顿。
“好了,二位,这最后一关考验,便是接上这一句诗。”冯天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指了指上方的一块牌匾。
牌匾中写着的是十个清秀正楷小字:“本是逍遥客,孑然自知乐。”
“这首诗,是我在数年之前,偶然得见。诗的下半句,我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冯天一淡笑着道,“这个难题困扰了我许久,今日我便以此诗为题,谁能对出让我满意的下句,便是小梓的真命天子!”
听了这话,冯梓的心中,不由顿时一阵凄凉。原来自己的价值在父亲的心目中,只值这么半句诗词。想来也是,对于流浪诗人来说,又有什么能比诗更重要呢。
同时,冯梓的心中不由有些忧虑。莫大哥……懂得怎样作诗吗?
通过刚刚的声音,她已经知道,除了莫大哥之外,另外那个人,正是以前便经常往他们冯家跑的司徒玉虚,一个极度自负且妄自尊大的人。冯梓宁愿死,也决不愿为这种人生儿育女。
冯梓紧张得额头落下丝丝汗水,但此时除了在心中默默祈祷之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莫大哥……你一定要赢啊!”
望着那匾额上写的诗句,司徒玉虚眯着眼睛略一阴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冯前辈,我已经想好下句该如何对了。”
“哦?”冯天一眼里露出几分精光。司徒玉虚胸有成竹地说道:“本是逍遥客,孑然自知乐,说明此诗的作者,应当是位像李太白那样愤世嫉俗、郁郁不得志的孤高之人。他愤恨自己一身才华、一身本领却无人赏识,因此才怒气难消,抒发愤慨,故有此诗作。”
“所以,这首诗的下半句,应该对‘宁居陋室里,不羡黄金車。’方才最符合诗人的高洁志向。”
“宁居陋室里,不羡黄金車……”冯天一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遍,忍不住一拍大腿,振声道,“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好一个不羡黄金車,玉虚子果真名不虚传啊!”
冯梓心中不由微微一沉。她对诗词也算略通一二,虽然她很厌恶司徒玉虚这个人,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句诗对的确实是前后工整、巧妙绝伦啊。
“玉虚子果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不过……”司徒玉虚脸上刚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莫云却话锋一转,淡笑着道:只不过,你这句诗,接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