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是一把好刀,但究竟好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清楚,直至现在我才知道,好刀就是能把砍人变成砍豆腐一般容易。
看了一眼春水,只见刀刃上往下滴着血水,数秒后,刀刃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重新变得光滑明亮。只这一瞬,我就被春水完全吸引住了,它带给我的惊讶不是一点两点,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
论阴阳术,可能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他们选择了用刀,那么仗着春水的优势,以及面对危险的反应能力,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我走到他们面前,举刀指向他们,冷冷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还想要我的东西吗?”
那三人惊恐地看着我,哪里还敢往前走一步,捂着断手撒腿就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我追上来。
“呼——”等他们走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只是表面冷酷镇定,其实我的内心紧绷成一根弦,若不是春水超乎我的想象,结局很可能就不一样了。
没想到一进来就遇见这些人,但基本可以断定,一百个人里面少了三个了。因为这山林中的野兽多,闻到这么重的血腥味,一定会顺着味道,失去了一只手的他们,很难抗衡健硕的野兽。
我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在他们举刀朝我砍过来的时候,也一定没有想到我被砍伤,或者被砍死的后果,对他们来说,他们就是一个荒郊野岭没人来,野兽又多,死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我下起手来也没有太多的芥蒂,也不会心慈手软,不然死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就在这时,第一次发出光芒的山顶又一次亮了闪光,并且连续亮了几次,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在向我求救。
我担心是苏月,哪里还敢停留在原地,朝着那里进发,但由于实在太远,又因为之前那三个家伙的阻拦,就算我尽力赶过去,也没有办法立刻到达,只能祈祷她没有事。
终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到达目的地。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只见地面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女孩子的用品,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逃走了。
我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有几个首饰我记得苏月戴过,这下就可以判断出刚才在这里的的确是苏月,但让我疑惑的是,有南朝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又怎么会被人逼到如此的境地,难道说这附近有一位很强的对手,还是说……已经有东西出没了!
猛地甩了甩头,我没有再胡思乱想,仔细观察地面上散落的东西,判断出方向是往前,我只要顺着路赶过去,就有一定能找到他们。
夜色渐渐变深,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丝丝月光,使得整个山林都变得昏昏沉沉,幽暗无比,连脚下的路都看得不甚清楚。并且从一开始就有的湿气越来越重,脚底下踩着地面,能听见滋滋滋的水声,就好像踩在水面一样,给我的感觉十分的别扭。
越是走,就越是湿滑,还有一点点吸附力,每一脚抬起就感觉有口香糖黏住自己的脚一样,我觉得奇怪,忍不住拿出手电往地下一照,光一打在地面上,顿时我后背猛地一阵发凉。
血……脚下全是……血,我竟然踩在了浓稠的血液上,我抬起脚一道道鲜血就沾着我的脚,用力扯了几下血液才脱离我的脚底。
血液如同流水,泛着诡异的光泽,缓缓地往山下流去,隐隐还能听见细微的流水声……
我霎时间慌了神,不再敢往下看,强忍着内心的害怕,抬起脚继续往下走,拿起手电往前一照,忽然照到了一双脚……脚是悬空在血流之上,瞬间我的心就砰砰直跳,脑袋嗡的一声,就像一颗雷扔进了我的脑袋,把一切的一切全都炸毁,变得空白一片。
怎么会多了一双脚?我的脑海里蹦出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我,只感觉到脖子后由上而下吹来一阵寒风。
冷,很冷,非常冷,比冰水还要冷上一倍!
然后一道幽怨地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就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少女,又像是被爱人所摒弃的女人,又像是被子孙赶出家门的孤寡老人,让我全身都战栗起来,身子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
“徐生……徐生……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我似乎陷入了魔障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一步,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我看到了那双脚的主人,衣着靓丽,身材火辣,但却被一条麻绳吊在树枝上,头发是枯黄分叉的杂草,一丝一毫的光泽都没有。
我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平视前方,忽然……她缓缓低头,我看到了她的样子,眼睛瞪得很圆很大,仿佛要爆出来一般,苍白却又美丽的脸,使我的内心情不自禁地涌出了愧疚。
苏月,吊死在树上的女人是苏月!
我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慑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她,再向前踏了一步,伸出双手触碰到她的双腿,想要把她从树上解下来。
可当我触碰她的一瞬间,我忽然感到脖子有什么东西勒住我,使我喘不过气来,但我的身体却不受我的控制,依旧往上用力,每一次往上,我就感到呼吸更困难了,就连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动。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肺部已经没有了一丝氧气,再过不久我就要窒息死亡,但我依旧没有放开“苏月”,不断地把她往上抬,而我距离死亡也越来越近。
“徐生……徐生……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你来陪我吧……来陪我吧……”
耳朵里充满了苏月的幽幽笑声,此时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完全变成了黑色的一片,我能预感到自己就要死了,意识渐渐模糊,昏昏欲睡,我知道我一旦睡着了,那么就意味着我再也醒不来了。
突然间,忽然一声厉喝如炮弹般轰入耳朵,瞬间把我炸醒,同时勒脖子的力量也消失了,我无力地倒在地上,庆幸自己没有死。
我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美丽的脸蛋出现在我的面前,轻声唤道:“徐生,徐生,你没事吧,赶快起来……”
我的意识渐渐恢复,看看她,再看看树上吊着的那个被秦朝碾着打,并且还不止一个,有个小鬼也在秦朝打,估计刚才勒我脖子的鬼,就是那个小鬼了。
那么眼前这个苏月就是真的了,我努力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张开嘴缓缓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苏月一脸担忧地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似乎被电到一般,迅速拿开了手,惊异道:“好冰,好冷,你中阴毒了!”
阴毒就是阴气入体的俗称,我听到她这样说,心中一惊,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中了阴毒,那么短时间内我会拖累大家,并且在未恢复之前,很容易再一次中阴毒,所以我不得不担心。
苏月看得出我的担忧,她叫我不要担心,随后她拿来了朱砂和狗毛笔,用狗毛笔沾着朱砂就在我身上画符,这样的手法我还没见过,估计是她在阴阳门学到术式。
最后一笔画成之后,顿时朱砂变得滚烫无比,但热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刚好合适,足以用来驱散我体内的阴气,而且驱散阴气的速度十分快,比以前把黑狗血倒在脸上快上一倍。
没有了阴气占据我的身体,我的精气神基本上恢复了九成,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苏月,跟她郑重地道了一声谢,感谢她救了我。
她的小脸腾的一下就变得红彤彤的了,害羞地低过头,不经意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柔声对我说,那声音听得我全身都酥了,“你都救了人家那么多次,今天轮到我救一次,也是应该的呀……”
正当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时候,解决了两只鬼的秦朝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两个东西,递了过来。
我缓缓起身,接过了那两个东西,一个是一根针,触手冰凉,就好似冰块一般,握在手心,有股钻心的痛。还有一个是一截细线,黑乎乎的颜色,似乎就是刚才勒我的脖子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看着秦朝问道。
秦朝皱了皱眉头,眼睛里的鬼火闪烁不定,沉声道:“这是从那两只鬼身上掉出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驱鬼令’,能够控制鬼魂或者死人,令其听从施术者的命令行动。”
“看到这两个东西之后,我怀疑这两只鬼是有人故意放置在这里的。而放置的人不外乎有两个,一个就是考试的考试官,就是许氏兄妹,甚至比许氏兄妹还要厉害的人。另一个就是我们的对手,他们比我们提前到了这里,然后设下这个陷阱。”
我摇了摇头,一口否决了秦朝后面的猜测,分析道:“如果是考试官设下的考题,我还能相信,但是你说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许亮已经说过了,没有人知道位置在哪,就连他们都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把子母鬼放在这里?”
秦朝沉默了一会儿,在气氛渐渐变得阴郁地时候,他开口说了一句话,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我瞪大了眼睛,浑身冒出一阵冷汗,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只见他缓缓开口道:“如果说……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