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荥阳南城,这废墟之中喊杀声不绝。
城外联军中军大帐之中,一个男子正穿着一袭白袍高坐堂上,看似英姿飒爽,俊俏非凡。
虽然城中喊杀声不绝,但此刻他却显得气定神闲,正饮着浓茶,不断挥动笔墨在这帛书上描绘着什么。
“将军!吕布军反扑,似有夺回南城之意!”一个年轻将军上前一步,向着白衣将军禀报道。
“嗯,知道了!”白衣将军双目并未从帛书上离开,甚至连手上的笔也未曾停下,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将军!我父已经顶不住了!”小将再谏道。“吕布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再如何反扑难不成还能翻了天不成?”白衣将军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沉浸在了帛书之上,继续描绘着。“你父麾下若是连吕布这点残兵都挡
不住,只怕曹丞相也不会派你们前来了。”
小将面上极为难看,要不是因为有命在身,岂容这厮放肆?“将军倒是好心情,抵挡吕布的也并非是将军人马,将军自然如此了!”小将声色之中多有冷嘲热讽:“我军士卒在前拼死拼活,将军心情自然不错,还能在这帐中安然的去
画你这女子图!”
“嘭!”
却见那白衣将军面上怒容一闪而逝,手上的毛笔被他重重拍在这帛书之上,溅起的笔墨无情的将这绝美女子图给毁了。
他手上青筋暴涨,但很快却又恢复如初。
深深吸了口气,他方才抬起头来认真看了一下这人,却是露出一阵冷笑,将这帛书扯开,提笔又重新开始画了起来。
“李整,本将自有安排。既然你父抵挡不住,我便拨五千人马与你,只是正午时分务必将敌军驱出南城,如若不然”
“但凡将军麾下士卒善战,若是赶不走吕布,将军拿我父子问罪便是!”
李整知道面前的人已经动了真怒,来前军师也派人知会了诸将,说了此人虽有智谋但却脾气暴躁,勿要将他惹怒,不然天都能给你捅翻。
要不是今日自己父亲陷入危局,自己也不会如此出言不逊,若是激怒了此人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怕毁了两家联盟,那自己就真是罪人了。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忍住了,也不知是何原因。
“下去吧!”
那人轻描淡写一句话,便示意对方离去。
“谢上将军!”
李整一拜,向着帐外退去。
想不到这帐中一心画图的人,竟然便是原本轨迹中的黑大汉,莽张飞?只是不知为何此人竟也不饮酒,还能忍住往常不能忍之事。
只是这小将刚走不久,便见一个副将快步入了帐中。
“上将军,太史将军派人送来战报,晋军已经出了旋门关!”
“算上时间也差不多了!”张飞将手上的毛笔放下,只可惜了这一副女子图却并未能够继续书写。
他起身走到这帐门前,抬头看了看天,方才转身,道:“算着这时间只怕双方已经厮杀在了一起,子义只有不过一万人马,只怕难以抵挡晋军。”
“曹文烈的人马可有动向?”
“根据眼线来报,曹休昨日夜里便率所部骑兵驰援汜水,显然是先一步接到消息。”
“曹文烈屯守在我军西面,先一步接到消息也不足为奇。”张飞点头,走到了这地图面前,沉吟片刻。“如今沈清屯兵五万在河北,虽然有妙才的人马掣肘,但终不是长久之计。原本打算与晋军在汜水一带决战,但是这荥阳城却迟迟攻之不下。若是此时妄动,只怕六万联军
将再难东归。”
“现在荥阳城破在即,若是能够扫除吕布,倒也可以依托荥阳再挡一挡!这心中真是不甘啊,舍不得!”
他负手而立,来回走动了几步,便坐回了堂上。在这旁边的竹简之中翻找片刻,将一份密封的竹简拆开:“如今冀州的战局还未进入尾声,一时间胜负难辨。九江虽然曹丞相已经拿到了决胜的机会,但是回援还是需要一
段时间。”
他将竹简放到了这书案上,面上更是越发的纠结:“打,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不打,白白让出荥阳以西也是极为不甘。”
“若是不让,只怕等到晋军杀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手指在这书案上轻轻敲动了片刻,道:“汜水是万万不能增兵了,你且传令下去,让曹文烈接应子义撤往虢亭。”
“诺!”副将拜道。
“另外,传令妙才,一旦我先锋军渡过旃然水其便可渡水去扈城亭驻守。”张飞大手敲动,看来是想要在解决后顾之忧之后,与王辰依托鸿沟相拒了。
“诺!”
“传令三军集结,准备入荥阳,我要乘此时机对荥阳发动最后的进攻。咱们要赌,就赌这最后一把!”
“诺!”
站起身来,这乱世虎臣也换上了自己的黑色甲胄。
只是这甲胄却并非是那日绣衣使遭遇的那种甲胄,而是一种防护得当的铁甲,比起晋军将军们标配的蟒甲实在是差太多了。
换上这铁甲,提起这丈八蛇矛,张飞迈开脚步向着大营门外离去。
此时的南城,晋军士兵们发疯般的扑向敌军,虽然身子已经臃肿了不少,但是他们依旧结成队列向着敌军扑去。
吕布身上的甲胄已经残破不堪,此刻的他披头散发,那发因为鲜血的原因也拧成一股,面上血污无数。
若非那手上已经残缺的方天戟,只怕也识不得他。
“将军!我们快撑不住了,晋军就像疯子一样,根本不怕死!”
“我眼没瞎!”
李整愤怒道:“我父亲究竟在何处?”
“适才老将军在中道撤退的时候被晋军杀散了,只怕此时也难寻,说不得便在何处!”
“给我杀,一定要将我父救出来!”李整愤怒道。
“诺!”
李家的儿郎们悍不畏死的扑上去,只是奈何有飞将阻挡,一时间也难以进一步。
那中道此时已经化作了血池,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厮杀。
腥臭无比的血水已经发黑,那一具又一具已经**的尸体正散发着一阵阵恶臭,但是却无人打理。
吕布手上画戟一划,便是一片人头飞起,好似冲天而起的血液撕破了脖子,冲飞了脑袋一般。
为这血池添上一股泉水,人头滚落却被血水淹没,尸身倒下化作池中之泥。
远处战鼓声起,飞将喘着粗气,倚靠这尸山坐下。他笑了,发出了最后疯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