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司徒府。
“王辰真的是胆大包天!竟敢包庇朝廷罪人?”
王允愤怒的将手上的竹简拍在书案上,显然对于王勇接走张绣的事情很是火大:“难道他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吗?明日我便秉承朝廷,将王辰的官职爵位一并夺去,若不交出张绣,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王司徒!”荀攸不知道为什么,这董卓刚刚死去,原本那个忍辱负重的王允却已经消失不见。面前的王允就好似突然之间转变了一般,变得有些自傲起来了。
但他还是向着王允抱拳,拜道:“现在董卓刚刚伏诛,内有郭汜的四万军队还未处理。而王辰盘踞并州已久,此番董卓倒下其必然如惊弓之鸟,戒备朝廷。如果此时去招惹他定会引发不可想象的结果,彼时内忧外患,这好不容易定下的局面只怕又将大乱!”
“混账!”王允眉目之间颇有怒色,瞪了荀攸一眼,喝道:“现如今朝廷有十余万雄狮屯驻关中,又有皇甫义真这等将才统率,他王辰又能掀起什么波澜?你何以为他说话?”
荀攸心中越发的寒,这王允看来是听不进去话了,但他依旧抱拳再谏道:“司徒,此时应当招抚士卒,安定百姓。等候时机到来,一纸诏令传阅关东,再命王辰解下军权赴京师谢罪。如若不然,诏天下共讨之,此人可除,天下笃定!”
只是此时的王允哪里听得进去荀攸的话?他认真的看向荀攸,面上颇有不屑:“敢问荀侍郎,你所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荀攸一阵错愕,明知道王允世戏谑,但还是依旧如实道来:“其一,我军做好各方部署。其二,此事宜缓不宜急。此时董卓刚刚伏诛,司徒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各郡人心思定,我以为应在一两年之后再动王辰是最好的。”
树到招风,谁让王辰是这后汉数一数二的地方实力派?董卓倒下了,只是朝政归于朝廷了。如果王辰这种老牌军阀被砍掉,这天下又有几人敢再无视朝廷?若是后汉此时再认真治理,使得政治开明的话,还会有后面的乱世吗?
只可惜,能臣有除乱之计,权臣无治世之心啊。
荀攸并未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王允也不可能无端将他免官,最终只是让左右将他赶出了司徒府上。
出来之后,荀攸连连苦笑,再走在这长安的大街上,却没了以往的心情。
在他看来王允此举,无异于是将已经安定的天下搅乱,势必会引起更大的乱局。
“公达,且留步。”
转过头去,却见两人快步过来。
“大司农,杨大夫!”
来人正是士孙瑞及杨彪。
三人并行,士孙瑞却开口说道:“适才王司徒显然有些过了,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压抑,现在即将大功告成,有些乱了吧?”
荀攸却是一笑,道:“大司农,我想你与杨大夫都是明眼人。王司徒如果真的在此时追责王辰,换来的是什么结果大家都清楚。我,真不想再说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
杨彪没有去过问别的,昔日大乱未起之际自己作为关西世族的代表,袒护王辰,方才酿造了今日之祸,其实内心也是极为自责。
“打算去关东了,这里不适合我再待下去了。”
荀攸却是一笑,难得与人推心置腹,道:“我看淡了这官场,不想再为官了。”
“公达不再考虑一下吗?”
荀攸看向二人,显然二人都是明白人,只是有些人愿意为这王朝殉葬,有些人却还不想这般死去。
“你们不再考虑一下吗?”
二人皆是一笑,连连摇头,道:“不了,就这样,挺好。”
“那就告辞了!”
荀攸向着二人拱手,道:“只是走之前,还是希望二位能够尽可能说服司徒不要一意孤行吧。”
“我们尽力吧!”二人抱拳,目送着荀攸离去。
只是杨彪还欲说什么,却被士孙瑞拦了下来。
等到这长街再无了荀攸的身影之后,杨彪方才问道:“适才我欲说话,为何阻我?”
“有那个必要吗?”士孙瑞显然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只是连连摇头,道:“公达终非是池中之物,我等又何苦因为一己之私而阻了他的前程?不管他是去往何方,朋友一场,没必要阻拦罢了。”
杨彪苦叹一声,连连摇头,算是看明白了。
踏着这十月底的飞雪,荀攸领着两个侍从快马出了长安城。
在这原野之中驰骋如意之后,方才勒住马来,长长吸了一口这自由的空气。
“主公,咱们是回颍川吗?”
荀攸看着这大好河山,美不胜收的景,轻笑:“回颍川作甚?咱们先去河南尹吧!”
说罢,便要纵马离去。
“主公,现在郭汜把持者弘农陕县。那函谷道只怕也通不得了,咱们只能从武关出了。”
“谁说去河南尹就一定要走函谷道了?”
荀攸再不打话,纵马向前离去。
看来,这场席卷九州的乱局终究还是要来了。大汉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最后一次安定天下的机会。
可以说,不是天要灭汉,实乃人灭汉罢了。
陕县,府衙。
郭汜盘坐在这堂上,眉头紧锁,手上的笔飞快在这帛书上写下文字。
虽然自己现在掌控四万雄兵,及大部粮草,但是这窘境也只有自己晓得。
北面的吴山,王辰屯兵两万,东面的河南王辰还有两万。
且说西面,朱儁领兵三万屯守旧函谷关,随时可能向自己发动正面的进攻。
可以说是北有大河,东有新函谷关,王辰的这四万人可以不足为虑。但是旧函谷方向的朝廷军队呢?
如果久而久之,只怕自己终将会死在这里。
所以,他决定给自己寻找一条活路。
将帛书取起,他轻轻吹了一下笔墨,示意堂下候着的亲卫上来。
“将这份帛书送到吴山,一定要尽快。记住,多带几个弟兄过去,一旦有消息随时来报。”
“诺!”那人抱拳,接过帛书向后退去。
郭汜这才算是稍稍定心了,只等北面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