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别的有钱人对自己的情人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那些有钱的金主会不会因为情人的离去而落泪,她觉得应该不会,因为那些金主最爱的人,永远只是自己而已,又怎么会为女人哭呢?
要落泪其实特别简单,唯心痛足矣。
陶陶伸手搂住凌忍的肩膀,窝在他的肩颈处,越发哭得浑身发抖。
凌忍不懂,如果分开的双方都这么痛苦的话,为什么还要分开?
如果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话,离开了他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
陶陶难过成这样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波塞冬”的车内空间确实是比保时捷911要大许多,就像此刻凌忍坐在后座上,将陶陶抱在怀里,她的脚放在座位上还能伸直一样,也算是亲身丈量了两车之间的宽度差了。
凌忍拿纸巾帮陶陶擦眼泪,她哭得厉害,呼吸还带着酒味,对有洁癖的凌忍而言,这在以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他对陶陶不仅没有嫌弃的感觉,还只担心她得哭太多了,会头疼。
率先恢复了冷静的他,温柔地提醒道:“发泄情绪的方式很多,骂我一顿或是打我一顿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解气。你只是一直哭的话,我真的很难搞懂你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陶陶依旧很喜欢凌忍身上的味道,那是她熟悉的香味,窝在他怀里哭的时候,所有的软弱和难过都涌了出来,以无边无际之势将她包围。
她就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怎么挣扎都靠不了岸。
听见凌忍的声音以后,她才终于清醒了一点。
对哦,她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嘴上说着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却在她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好好挽留过她的家伙就被她坐在屁股下面呢,他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了,对她也不过是那种程度的感情罢了,她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难过得山崩地裂?
陶陶越想越恨,恨得牙痒痒,张口就在凌忍的肩颈处咬了一口,凌忍疼得双手一紧,将陶陶搂得和他更贴近了。
那一口咬得狠,后续却没再用力,就像是叼了一口就算了一般,终是狠不下心真的伤害他。
但是就算陶陶没有继续用力了,他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松,将她抱得可紧实了。
陶陶觉得被他勒得快要喘不上气了,艰难地说:“放开我。”
“不放!”
嗯?这么孩子气的话是谁讲的?
是以沉稳冷静自持为人生信条的凌先生说的吗?
嘴上说不放,力道还是松了一点,不过也没给她太多自由的空间,两人依旧贴着彼此,温热的呼吸都混在一起了。
车内这种黑暗又密闭的空间里,似乎很适合发生点什么旖旎的事情,尤其是在看不见彼此的情况下,只能靠触觉感知到对方存在的时候。
凌忍的手指摸到了陶陶的下巴,这算是一个较为准确的定位了,他在黑暗中吻到她的时候,原本像一只虾米般弓着身子反抗他的姑娘,瞬间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都说身体比心更老实,因为它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也没有所谓的尊严和输赢,它只管是否舒适。
很显然,陶陶的身体在和凌忍接触的时候感到是舒适的。
她甚至想要将他搂进怀里,藏进口袋里,不给任何人多看一眼,不让任何人觊觎,哪怕是仙女一样漂亮的于彤也一样,她想对于彤说:“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可是不管于彤回不回来,她都在凌忍的心里,缠绕他整个青春,见证他从男孩到男人的所有年华。
她要跟别人分享爸爸,分享家庭,到头来还要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吗?
她那样珍爱他,却无法得到全部的他吗?
陶陶忽然感到一阵清明,理智终于从混沌的感情里抬头了,她抬手就给了凌忍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她还是第一次打别人耳光,很不习惯,不过打完了也不后悔,谁允许他亲她了?
凌忍是说过“你要发泄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不过他也没想到陶陶竟然会真的打了。
他活了快30年,还没被女生打过巴掌。
以前凌忍偶然瞥见影视剧里有女生打男生的画面,他就在想,要是真有一个女生敢打他,那一定得有十足充分的理由,否则,他一定会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凌忍的自尊心那样高,于他而言,被打巴掌是比被柯汉文刺伤还要难接受的事情,他可以宽恕柯汉文无心的的罪恶所造成的伤害,却不能忍受任何人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以前,凌忍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而且这信念十分坚定,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总是过分高傲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他放下尊严和傲慢,哪怕是在面对于彤的时候。
在于彤离开以后,他也是因为他的骄傲,没有马上去寻找。
他只是静静地等她回家,他可以等很多年,但是绝对不会去祈求,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他太看重这一点了。
现在,他被陶陶甩了一巴掌,预想之中的愤怒和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却根本没有及时探头出来。
它们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又像是在愉快地隔岸观火,仿佛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你看,终于有人敢挑战‘尊严’那个家伙了,我已经看它不爽很久了,凭什么我们要活在它的淫威之下?”
“对啊,‘尊严’也该从王座上下来了。”
“那下一任上位的会是谁?”
“是‘爱’吧。”
“居然是‘爱’吗?我都没有见过它。不过是谁都好,我已经受够了‘尊严’的统治,又冷又硬,简直让人窒息。”
“听说,‘爱’是很温暖的哦~”
“居住条件终于能得到改善了吗?撒花!鼓掌!转圈!”
就连凌忍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来放下尊严竟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就像卸下铠甲一样,不用再负重前行了,也不再惧怕伤害了,只是以最柔软的姿态去面对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