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是1开头的数字,很乱的数字组合,一点都不符合土豪要用几个相同数字作车牌号的风气,所以印象不深。
陶陶跑步的时候戴着一个夹子款式的MP3,此刻也没有摘掉,耳中有音乐声,踏着轻松的步伐就走过去了。
结果那台车的车牌号竟然也是1开头的,真巧。
她将那串无序的数字仔细地记下,以后再看到这台车的时候,就知道是小区里的人回来了,而不是她心中惦念着的那个人。
她再不能一看到和他有关联的事物就立马想到他了,这样的情感联想会导致她走不出过去,她的未来还很长,怎么可以继续耽缅在回忆里面呢!
陶陶以为停在外面不动的车一定是没有人在车上的,殊不知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却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放在玻璃窗上的手指,细细的长指,和凌忍之间,只隔着一块不厚的玻璃。
这么近的距离,凌忍忍不住想将她看得更仔细,于是那车窗玻璃便降了下去。
陶陶感觉到手下的玻璃在滑落,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望着滑落的车窗里面。
凌忍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陶陶的MP3正放到凌忍听了八十遍的歌,耳机里传来颤抖的男声:“我在大雨刚停的夜晚,一个人游荡。
经过一个又一个橱窗,只想等天亮。
面对就要失去的爱情,有一点释怀,有一点彷徨,最怕的其实是孤单。”
一个人游荡,只想等天亮?
她不是也只想等天亮吗?
还有个人也和她一样吗?
两人寂静相望,一时无言。
凌忍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眼睛却很红,俨然是没睡好的结果,车子的宽度不够,以他的身高,怎么也无法躺平吧?
陶陶思及此就自嘲地笑了起来,敢觉自己有些过分自作多情了,他可能只是路经此地,也可能只是刚刚才到的,昨晚上停车的位置也并不是这里,她竟然都开始臆想凌忍整晚都在这里度过的了。
总是产生对方很爱自己的臆想,也是一种病,得治。
凌忍都没来得及说话,陶陶已经转身跑掉了。
他这才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全身都发出“咯咯”的声响,这就是没有好好地在床上睡觉的结果,每一处都很疼。
凌忍打开车门走出来,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感觉到了身为植物的幸福。
植物只要有阳光雨露的滋润就足够开心了,就可以茁壮地成长了。
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心痛,不会因为所爱的那棵树不爱他而惆怅,更不会因为所爱的那棵树走掉了,他就像是要凋零了一样。
以前凌忍很喜欢夜晚,夜晚的到来,代表他可以好好地休息了,也代表他爱的人都在咫尺之间,他想见就能见得到,不过是出了房间走几步就能到达的距离。
现在,他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望着花园里斑驳的夜色,觉得,他的心中无光,世界一片黑暗。
明明已经坐苏牧的车回到家了,夜也已经深了,家里的人都睡下了,他却完全无法入眠,又自己驱车来到这里。
他觉得自己很傻,连小区的门都不想进去,只是停在围墙之外,不用看见,他就是知道陶陶在这里的方位,心中瞬间就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离她又变得很近了。
近到,终于可以睡得着的程度。
不管在夜色下有着怎样孤枕难眠的痛苦,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人们又会恢复成光鲜亮丽的模样,仿佛不曾受过伤一样,仿佛夜里的痛苦煎熬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人是这样懦弱的动物,就连伤口都只敢在夜色的掩映下才能细数。
陶陶穿着闷热的西服套装,背上款式老气的挎包,打扮得无限接近一个久经职场的老员工模样,她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原来停着那辆“波塞冬”的位置上已经没有那辆车了。
于她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波塞冬”,如初恋、如梦幻、如王子、又如父,她心中升腾起一阵复杂的痛苦,只能努力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才挽回了即将滚落的泪水。
爱情不过是一种迷恋之情,因为从未真的得到过,所以心心念念。但是总会放下的,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这样说服自己,相信着那个“某一天”总会到来。
陶陶挤上了早高峰的地铁,被人推搡摩擦,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衣衫微乱,穿工作服的好处就是哪怕是被刮坏了也不心疼,哪像凌先生买给她的那些衣服,漂亮是很漂亮,可就算是吃饭的时候沾染一点污渍,她就惶恐得不得了,深怕洗不掉了。
一件衣服都要抵她一个月的工资,要是毁了的话,她真是心如刀割了。
思及此陶陶便笑了起来,有句话说得好:我没那个命啊,过不了富人的生活。
消费观念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就好像很多在街上捡饮料瓶的老太太其实家里的房子都有好几套一样,有钱没钱都改变不了她节俭和勤劳的本性。
陶陶去公司以后,上司就告诉她说,杨总监要找她谈话,大清早地被大领导谈话略微有点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之中就犯了什么大错,惊动了高层。
正当陶陶忐忑不已的时候,杨总监开门见山地说:“我接到上头的通知,今年下半年的首要任务就是在我的部门里培养出一名储备干部,以充实中层管理层。”
陶陶表示:哦,所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总监一脸希冀地望着陶陶说:“我们部门的储备干部人选,定的就是你,以后我会对你更加严格地要求,你一定要尽快适应我对你的高标准和严要求。”
陶陶一脸懵逼,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问道:“杨总,您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杨总监偏头道:“你在怀疑我的选择吗?”
陶陶受宠若惊地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我只是个新人啊,你突然跟我说什么培养,什么储备干部,我有点消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