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从伯温到学校大约车程半小时。
庄周直接在居家服外披了件长羽绒,上半身暖和,下半身还露着两条小腿没被遮住,毛非关心到:“你要不再穿条裤子,我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庄周故意道:“刚刚是谁嚷着要回学校的?”
毛非自打脸,刚刚在厨房里两个人亲得没完没了,唇舌上都是樱桃草莓的甜味,越亲越催情,毛非的手从衣摆下摸到那片遒劲的小腹上,一边揩油一边推搡,又喘又嚷地着急回宿舍。
快十点了,回去十点半,洗漱再要一刻钟,十一点半寝室熄灯,这么算下来就没剩多少时间给他打游戏了。
毛非站在玄关处等庄周换鞋,看他一点没有要回去加条裤子的意思,遂放弃劝说:“那一会儿上车了,你把空调开到最暖。”
“好。”庄周直起身,还想把人抵在门上香一口,没得逞,被毛非开门逃走了,他笑道,“你先去按电梯,我想起点东西还没拿。”
毛非“噢”一声乖乖去了,守电梯的空档在网页里搜索“庄周”,出来的战国古人不是他想要的,他再加上前缀“赤巢”,出来的又几乎都是庄赫州和庄穆。
毛非往后翻往后翻,正主庄周都拎着一手提袋走来了,他还没有翻到只言片语。
电梯门开,两人进去,毛非暗搓搓地藏不住心事,主动交代道:“我在网上搜你,搜不到,只有你爸爸和你哥哥,我现在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庄周边扣羽绒服扣子边问:“都想些什么了?”
“世仇。”
“世仇?”
毛非“嗯”道:“还有---”
还有出轨外遇私生子捡来的抱错了近亲乱伦道德沦丧等等。
毛非及时打住,在心里给自己掌嘴,随后道:“---总之就是贵圈真乱这样。”
庄周被惹得直笑,反问:“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不是在骗你呢?或许我根本不是庄赫州的儿子?”
“骗、骗我的?”毛非一愣,又巴巴地望着他,“那你是骗我的吗?”
“没骗你。”庄周牵住他,“你搜不到我是因为我无聊又无趣,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写的,我上一条消息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毛非摇头。
庄周就像在给学生答疑解惑一样满足毛非的好奇心:“我读完研从美国回来,记者报道我在国外结婚生子又离婚,带着孩子只身回国。”
毛非:“!!!”
毛非急道:“真的吗?!”
“你说呢?”庄周气笑了,“我难道是抛妻弃子跟你在这儿约会么?”
毛非理亏,没去纠正约会约炮的,手被握疼了,甩一甩,甩不开,于是用指尖去磨蹭庄周手背,这才换来稍稍放松的力道,他讨好地催:“接着说,再然后呢?”
“他们是拍到我怀里抱着花旦,离得远,或许是真把花旦当成婴儿了,反正八卦写得天花乱坠,之后那家小作坊就被我爸收购了,相关的内容早被删了干净,毕竟结婚生子关系重大,平时让他们挖挖我哥的边角料也就算了,这样的不能容忍。”
毛非追问:“花旦是你在美国的时候就养着了?”
“嗯,小生是回国之后养的,跟花旦作伴。”
“哦...”
和前任是读研毕业才分的手,那就是说...
毛非想象不到庄周和旧情人一起撸猫的画面,庄周脾气这么好,被揣测了都没生气,还跟他笑跟他讲八卦,这么温柔的一个男人,左边怀里趴着猫,右边怀里旧情人,左边喵喵叫,右边嘤嘤嘤,左边摇尾巴,右边扭屁股,左边......
毛非望着一层一层下降的数字,心里比之前更加胡思乱想。
庄周捏捏他手心:“你搜到我哥的那些,也不全是真的。”
“我没搜你哥哥,”毛非仰头看他,“我就只搜你了。”
电梯在中层停下,有几人进来。
庄周把他往身边牵牵,时停时动,一直到出电梯了庄周才重拾话头。
“你有兄弟姐妹么?还是就你一个?”
毛非说:“我倒是想要有个哥哥。”
“我比你大七岁,叫声‘哥’可以的。”
叫爸爸、叫老公不都可以么,床上关系,上了床怎么叫不行?
...不行,毛非心想,叫不出口,到目前连“老师”都还没叫出口。
毛非哼他:“想得美。”
找到车位了,上车后毛非去开暖气,把扇叶下掰,对着庄周下\/身吹风,他好奇地想,这人前几天是飞过来的,那这车是哪儿来的?伯温的配车吗?
又想问,又发觉自己问题着实太多,好歹富贵二公子,搞辆车还不容易吗。
路上雪泥湿滑,庄周开得比较慢,导航女声预报要四十分钟,他玩笑道:“看来你要少玩十分钟游戏。”
毛非发消息给冉青和夏肖骁:我回来啦!还等着我呢吗?
两人谁也没理他,估计战得正酣。
空调暖风呼呼地不仅出吹热气,还吹出来一股淡淡的甜味,毛非看向琥珀色的香水瓶:“奶油味儿的吗?”
庄周一笑,反问:“想听歌吗?”
“好啊。”
“连你的手机蓝牙吧。”
伸到中控台界面的手一顿,“那我会忍不住唱起来的。”毛非开启蓝牙,配对,连接成功,他随便点开一首歌,整个歌单他全都会唱。
庄周却比他先忍不住,前奏轻声哼,跟着轻快的节奏唱起第一句:“decisionsasIgo,toanywhereIflow,sometimesIbelieve,attimesI'mrational。”
毛非接住庄周递过来的眼神,情绪在这几十秒钟蹭蹭蹭地高涨,他无缝衔接下去,唱得比在MOMO里当背景板时开心太多:“Icanflyhigh,Icangolow,todayIgotamillion,tomorrowIdon'tknow。”
一把声线低音炮,一把清朗干净,等最后几句合唱结束后,庄周笑道:“巧合,正好听过。”
自动切歌道下一首,毛非兴致勃勃:“这首呢?会吗?”
是一首日语歌曲,庄周说:“你唱,我听你唱。”
毛非坐直了身,竟感觉有点害羞,这是一首非常轻缓却深情的歌曲,毛非唱着唱着就放松下来,歪靠在椅背上等待旋律结束,在短暂的间隙里,他问:“好听吗?”
“嗯。”庄周好像是被他用情深爱过一般温柔,眼里水洗仿佛透着怜惜,他看着毛非,又一次道,“嗯。”
毛非把音乐声调小,说:“我有一次在吧里唱这首歌,被打了的,酒瓶子扔到台上来,我吓得慌神,抱着吉他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人就站在台下骂我,说我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唱日语歌呢?”
庄周捉过他一只手握着,以揉捏做安慰:“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刚驻唱没多久的时候,我怂的很,我后来再也没唱过日语歌。”毛非回忆,“要不是保安和他朋友在下面拉着他,我猜他肯定要上来打我的,他骂得特别难听。”
庄周问:“老板怎么说?”
“小裴哥那性子,亲自在门口看着打手揍他,还拉着我看,问我解不解气,我差点给他跪下。”
庄周笑着瞧他一眼。
“听说那人后来举报了的,但是并没有后续。小裴哥说他开的吧他请的人,要我爱怎么唱怎么唱,但是我...但是我怂,也不愿意再给吧里惹这样的麻烦,所以我好久没唱了,刚刚还唱错好几次。”
“以后唱给我听,随便你怎么唱。”顿了顿,庄周又道,“而且我听不懂,就算唱错也没关系。”
毛非心里美得不行,偏要嘴硬:“凭啥,我看心情的!今晚是你荣幸收听。”
“嗯,我倍感荣幸。”庄周笑道,“把空调关小点,你看你都冒汗了。”
“唱歌唱的,而且我怕你冷,你年纪大了,膝盖受凉要疼得站不住的。”
“我怕你等会儿下车一冷一热又发烧,还没烧够,是不是?”
好心还被训,毛非鼓着脸蛋怒瞪他,眼眸水波,格外漂亮,他毫无自知地还凶庄周:“驴肝肺!”
凶是凶,还是听话地把空调从三十度调到二十五度。
毛非奇怪:“怎么奶油味儿越来越浓?”
庄周答非所问:“云南白药我没给你拿,反正明天周五,按照你写的《约法三章》你明晚还要来,来了再给你揉揉。”
“等会儿,你不是说周末再做吗?”
“等不及?”
“没有!”毛非心虚,努力忘记今晚悄咪咪撸掉的那一发,“那我周六再去找你,明晚我就不去了。”
“明晚你有计划?”
毛非摇头:“没有,可能窝在床上打游戏吧,床上暖和。”
“那去看电影?喜欢看电影么?”
毛非察觉出诡异:“炮友还要负责看电影吗?还是你想在电影院里做?”
庄周真心服气,心思也跟着一拐:“你知道有些家里专门腾出一间房当放映室么?”
“知道啊,小说里也看到过。”毛非又生出好奇来,他这种小康家庭真的对有钱人的生活充满了求知欲,“你家里有吗?还有专门的钢琴房,健身房之类的?”
车子缓缓停靠在学校后门附近。
毛非还没听到答案,一面解安全带一面催他:“有吗?”
“家里没人弹钢琴,没有。”庄周捉住他手腕,“明天下午上完课,就跟我走吧。”
毛非弱弱地强调:“我们是炮友。”
再继续奇思妙想:“还是你想包养我啊?”
庄周笑出声:“你愿意的话,也行。”
“不行,我才不愿意,包养关系不平等。”毛非说,“巴望着别人的感觉我太深刻了,我几个前任都是我哄着。你要是我金主,我就要重蹈覆辙哄着你。”
庄周把他拽向自己:“不要你哄着,我哄你,电影不看就不看,蒜蓉茄子和蒜蓉粉丝虾,吃么?”
毛非不吭声,制动器硌到他柔软的肚子,有点疼,可他还是不吭声。
庄周继续诱惑:“食堂里没有吧?”
毛非要怼他说校外有烧烤,唇刚张开就被含住了,要他除了闷哼再发不出别的动静。
半晌,亲吻渐渐停歇。
“明晚零点一过就是周六了...”庄周呢喃,“非非。”
毛非从天灵盖酥到了以巴尖。
他“嗯”一声,妥协道:“管够吗,虾。”
庄周也“嗯”一声,低笑:“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