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深态度从容,目光轻飘飘的落在简夫人身上,“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国我会安排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同简夫人说话的调调和对我一般无二。
可我知道简夫人也并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阿深,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我已经在这呆了一个星期了,天大的危险也早就过去,为什么我还不能回国?我始终不放心你爸爸一个人在医院,如今的简家,是龙潭虎穴。”
“爸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简氏我也会重新接受,只是现在还需要时间,等我将这一切都做完,我会亲自来接你们回去。”
饶是简夫人的态度都如此坚决,依旧像鸡蛋砸在石头上。
简明深是块石头,又臭又硬的石头,这是我早就心知肚明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就连简夫人的话都对他起不了影响。
世上总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可我到底没见过比简明深还高的山。
“阿深,你到底想做什么?”简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
“简少!”
楚茗急匆匆的走进来,虽然看起来似乎有急事,可走到餐厅门口他却石钟似的立着,一步也不敢接近。
“什么事。”
楚茗为难的看了看我和简夫人,并没急着回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简明深看了他一眼,楚茗这才像得到应允,急急地走了进来,俯身在简明深耳边交代了几句,也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话。
我紧盯着简明深的脸,想从那张脸的神色变化里找到些信息,可看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他简直就像个不知喜怒的雕像。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楚茗很顺从,简明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匆匆瞥了我一眼,脚步变得飞快,这架势似乎恨不得脚下生风,逃命似的从餐厅离开。
我原本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他,可瞧见他这突然慌慌张张的样子,我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他几眼。
他的脸颊竟然是红的,我一看他他就立刻收回目光,很是着急,好像我是一个在后头追杀他的地主恶霸。
还真是有趣。
这年头去哪里找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
“看够了吗?”
我觉着有趣,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一举一动却被身旁的简明深统统看在眼里。
和他目光对视的时候,我这才发现简明深的脸已经阴沉沉的。
“收拾下东西,今晚就回渭城。”他冷冷道,听说话的语气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置气。
之前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简明深是一个这么容易吃醋的人。
不过我最惊讶的却是他随之而来的话,刚塞进嘴里的面包差点把我噎死。
“今晚?怎么这么快?”
“你若是觉得快不妨就和我妈还有雪梨一起留在这里。”
他用桌布又擦了擦手,起身往外走,留个我一个挺拔似小白杨的背影。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小时,过时不候。”
论起翻脸不认人,他简明深当仁不让排在第一位。
“他这是怎么了?”简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什么,估计在飞机上没睡醒呢。”
“阿深刚才说要带你回去?”简夫人又问。
既然他刚才都已经光明正大的说了,我总也不能瞒着,只好点点头,“这一次我和他一起回渭城,不然我心里总有不安。”
听见我的话简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赞同的应了一声,“这样也好,你在阿深身边,我也稍稍能放心。”
“妈,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阿深做事向来都有他自己的分寸。”
我总觉得简夫人现在有些过于忧虑了。
简夫人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她起身朝我走过来,脸上布着担忧,她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确认简明深已经走出去之后才和我说话。
这种举动似乎还有种特地躲着简明深的感觉。
“我问你,这次阿深回来,你有没有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不仅字面的意思奇怪,尤其是从简夫人的嘴里说出来更加奇怪。
我朝外面看了一眼,简明深身上的羽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只穿着一身黑色的笔挺西装,站在雪地里格外亮眼。
他是不是不怕冷?这西装质地再好也不能御寒啊。
我的心思有些飘远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细想简夫人刚才这话里的意思。
“冯婷?”
直到简夫人在耳边喊我一声,我才总算回过神,慌里慌张的看着她。
“妈,我有些听不明白。”
就算我心里明白,我也不能说啊。
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她糟心吗。
可我忽视了简夫人实际上是个人精,我说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听见我敷衍的回答后她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你明白,你和阿深是夫妻,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阿深到底有没有变化你自己也很清楚。”
我无言,不是词穷,而是心虚。
真是被她说中了。
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的没错,我也总觉得简明深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他时而温柔,时而冷漠,总是忽远又忽近,我像是在和两个人生活。
很多时候我的确害怕见到简明深那副冷漠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浑身凛然,总有一种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的生疏感。
可这种生疏感并不应该存在于我和他之间。
我和他从来都不是陌生人,我们是夫妻,是早就已经已经结发的夫妻。
他若是这样我倒是能理解,毕竟我和简明深之间已经四年不见,这四年时间里谁也不敢保证他有没有爱上其他女人。
可他偏偏在我心死的时候又来招惹我,眼神里的温柔是做不了假的,我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对我的在乎。
这样极大地反差,就像两个人。
似乎简明深如今的情绪很不稳定,不仅对我,就连对简夫人也是忽冷又忽然。
我心里早就对此产生疑虑,只是又不知道要如何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