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月和窦漪房进来,给太后更衣。太后始终没有说话,直到穿好衣服了,她对吕月道:“宣费同和周昌大人来见哀家。”
吕月心想都这么晚了,太后也该休息了,刚要劝说,见太后直接往椒房殿走去。椒房殿是太后喜欢办公的地方,吕月不敢多嘴了,让窦漪房很快将费同和周昌找来。
因为是太后单独而且是紧急召见,吕月也不敢进去打搅,只听见里面声音很激烈,尤其是周昌的嗓门很高,连宫女们都听到了,说了好几次“臣死都不怕······”,吕月她们屏住呼吸,心里忐忑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直到下半夜了,费同和周昌才出来,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周昌不理费同,气哄哄地先走了。吕月和窦漪房都认为太后该休息了,想进去服侍太后休息,没想到太后说:“宣审大人立刻来见。”
“太后,都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吕月刚说完,太后脸一沉,吕月不敢再劝说了,忙出去将审十鸡找来。
审十鸡满脸睡意,不住的打着哈欠,见了太后忙跪下施礼,“太后,这么晚了,您宣臣进宫,想必有重要事情吧。”
太后点了一下头说:“刚才召费同和周昌大人进宫。”
审十鸡一听就明白了。
“你起来吧。他们两个人意见不同,哀家想听听你的看法。”太后说。
“谢太后。”审十鸡起来说:“请太后明示。”
“目前形势想必你是知道的,朝廷上的事情你也亲历了。”太后说着走到了审十鸡身后,审十鸡忙转过身听着,“现在朝廷上有两种声音,一种嘛,费同为代表的革新派。让哀家实行变革,推行新政。只有推翻先帝的旧制度,才能给显吕侯及吕氏子孙封王,才能提升哀家的威望,巩固哀家的地位,也就是说,我们吕家才能光宗耀祖。”
审十鸡没有立即表态,继续听着。
太后接着说:“另一种嘛,以周昌为代表的老臣,也就是那些所谓的功臣,他们劝哀家承前接力,无为而治,只要先帝定下的规矩,半点都不能改,他,他还以死相威胁,哀家知道他这个脾气······审大人,你说说,哀家该如何是好啊?”
审十鸡小心地问:“太后,您的意思?”
太后叹气道:“哀家就是拿不定主意才让你来。按费大人,哀家倒是有利了,吕氏家族也有希望了,但是,必然惹恼那些老臣和皇族····以周大人,连先帝放个屁都是香的,如此一来,哀家岂不无所建树,后人将如何评说?”
审十鸡猜到了太后的心思和担忧,笑了笑说:“,太后,无为即是有为。继承先帝事业,平稳过渡,后世必将太后的功业与高祖的伟业相同啊。”
太后一愣,有些诧异,紧问了一句:“你是这样认为的?”
审十鸡点了点头,进一步说:“太后,从目前形势看,天下虽定,但还不稳固啊,大臣们对高祖的感情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反而历久弥坚,一些刘姓诸侯王在外拥兵自重,尤其是汉王剑至今还没有出现,一切都是未知数,臣以为,不可涉险,还是谨慎平稳为好。”
“先帝在世时,可是对你一直有成见啊。”太后紧接着问了一句。
审十鸡急忙跪下道:“臣心里只有太后。”
“哈哈,你起来吧。”太后笑着对审十鸡说:”其实,哀家也是这样想的,哀家不想再看到血腥了······你回去休息吧,哀家也累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诺。太后早点休息,臣告退。“审十鸡说完走了。
太后看着审十鸡走出了寝宫,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自言自语道:”唉,连审十鸡这样的人都不敢违背高祖的遗愿,可见高祖用心之深奥啊。“
次日在早朝上,太后宣布梁王刘恢改封赵王。
“我算看透了,太后心里还是倾向婆家,就没有把我们娘家人放在心上。”吕产回到府中不满道。
吕沣阴沉脸不吭声,显然对太后没有封自己为王不满。
吕虎指着后宫大声道:“上次朝会要不是刘章有意作梗,爷爷的赵王已经成了。现在就是他还敢与我们作对。”
“显吕侯,太后这么做自有其道理。”郦商劝说道:“您也看到了,当时为了您的复出,太后是顶着很大压力的,很多大臣及皇族成员可是不服啊。我还是那句话,要从长计议。”
费同说:“太后心肠也够软的。那天夜里突然召见我,还问我治国策略,我当时就讲了,要推行新政,先帝定下的那些陈规陋习早应该废弃了。”
郦商接上说:“你可是要明白,从目前形势看,要强硬变革,那可是有风险的,最起码那些跟随先帝的老臣不会服气的。”
“那怕什么,顺者昌、逆者亡。”吕产气愤道。
费同说:“当时我就这意思跟太后说的。可是周昌这个老东西以死相要挟,坚决反对。”
郦商点了一下头。
吕沣有些不满地对费同说:“你对太后有些过激了,你要知道,那些老臣,太后对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像周昌,要不是他当年以死相抗争,高祖很可能将太后的皇后位废了。”
费同恍然明白了,连连说:“显吕侯,真对不起了,是在下的失策。”
吕沣安慰道:“这件事不怪你,我也有些操之过急了,郦商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慢慢来吧。”
“现在封王都是姓刘的,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姓吕的啊。”吕产不服道。
“当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太后憎恨、反感皇族成员。”费同说。
“嗯,我认为这次改封刘恢为赵王,他们会错判形势,会拿这件事说事,认为太后还是不敢违背先帝的遗志。”郦商分析说:“我们也要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其实,从太后的心愿上,她肯定是想为显吕侯封王,想追封吕老太公王,这是人之常情,也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太后的绝对权利和地位。”
吕沣点了一下头说:“嗯,有道理。”
费同趁机说:“那就给刘恢他们烧把火嘛。”吕沣、郦商、吕产他们都明白什么意思,会意的哈哈大笑了。